第19个烂故事：姥姥家的天空

新的乙方来了，在展会上。和其中一位初次见面的那一刻，我看见她望向我的眼神，心里一惊，就像是遇到了一位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也像是跨越时空和物种的对话。什么时候见过吗？我记不得了，只是很面熟，似曾相识，又不自觉的偷偷看了几眼。

直到晚上回酒店的路上，我仰了仰头，看见深蓝色的天空，怔住了。天空倒转过来，映出了她的面孔，由远及近，我大脑一瞬间被涌来的记忆填满了。那是我童年的姥姥家的猪圈上方的天空吗？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五六岁的年纪，我最喜欢去乡下的姥姥家玩，而我唯一的好朋友，就是在那座夏天能看到满天繁星的猪圈里的老母猪，姥姥告诉我的，她叫老母猪。我常常在深夜过去看她，我觉得她是有灵性的，虽然以我当时的年纪，还不知道灵性这个词，但是我能感受到。就像是她能和我感受同一片天空一样。

她告诉我，现在她是他们族群唯一可以抬头看天的。其实在很久以前，他们族群都是能够抬头看天的。直到有一天，一只猪在难产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一道光，然后那只难产的猪一下就顺产了，生下来一只猪人，人们叫他天蓬元帅。后来那只生下天蓬元帅的母猪被悄悄接走，位列仙班。之后所有的猪都像是有了慧根一般，不愿接受被屠宰的命运，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位列仙班，齐齐向天发出了不甘的猪叫。天蓬元帅知道了这件事，震怒，击断了所有猪的颈骨，并让猪族后世永不得望天，就成为祖训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再后来，所有的猪都不记得自己其实是可以看天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我问。

可能是活了太久，也可能是快被吃掉了，就会感知到一些事情吧。

我不会让你被吃掉的我说，我会保护你的。

她好像是笑了起来，叫我看天。

终于有一天，她迎来了自己的命运，被捆在一块大木板上，被一堆人围着，很安静，一动也不动，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有些害怕，也一动也不动，定定的看着，不知道血从哪里留了出来，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最后她看向我的眼神很安详，丝毫没有怪我没有履行保护她的诺言的意思。

我虽然很自责，但是我还是吃了不少她的肉，因为会抬头看天的猪实在是太香了，此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猪肉了。

第二天，我又仔细端详了那位新乙方，是你吗，我心里想，是转世了吗，算了算年纪，倒是也差不多。又或者我自作多情罢了，只是样貌、身型、眼神、仰起头的样子都很像而已。

我走过去，希望今晚能看到繁星满天。

啊？是啊，希望。她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