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

挤熄了烟头,火花却不甘心就此湮灭似的,四散开来,在风扇微弱的鼓动下再明亮了几次,终于在白色的灰烬中沉默了。这些植物的叶子使人快乐,吸起来如此香甜,夏蝉对树汁大抵地有这种爱。抽烟的人闻起烟草的气味是香的,不抽烟的以为是臭,昨天坐电梯被一个幼童指着我说好臭,小儿的嗅觉较成人更灵敏,无论是猫狗味道抑或是烟草味,对一只没有闻过的鼻子而言,也许都是臭的。成年人对嗅觉的判断倒是会变的,比如没吃过臭豆腐的觉之讨厌至极,至于榴莲的气味更让有的人闻风而逃,但是一旦捏着鼻子大胆尝试一下,定是有许多转移阵营的。朋友前日说起,生意惹了麻烦,恐有官司缠身,念及本己到了该退休享清福的年纪,突遭了不测,心里着实委屈难受。却是冬子讲得好,人有几岁该退休几岁该享受的观念,完全是受了习俗与经验的蒙骗,我觉得亦然。中国人喜欢讲老来苦是真的苦,倒不记得其实自己未老之前得过别人未有之快乐的,人若相信命运,一生的苦乐便应是七个栗子。朝三暮四也好,朝四暮三也罢,总之来者不拒,每一颗都好好品尝过,不至于为错过而惋惜。有个客人来聊天,说起成都北路高架的声音太吵,我却喜欢车辆川流不息的声音。大概是儿时便一向居于大马路旁边的屋,有一面老式百叶窗又是正在床侧,故而夜夜枕着喧嚣入眠,非但不以为苦,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了催眠之曲。亦爱听夏夜的蛙鸣与蝉声,和秋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只觉得温柔可亲。彼时唯独讨厌狂风呼啸的嘶吼声,比雷电更恐怖的不是巨声而是从房子缝隙无孔不入的逼人凜洌,后来住上了公房,于是连冬夜的寒风都不觉得是坏的。成年后有了电子产品,便开着音乐或者广播剧助眠,反倒是成为不好的习惯,因为过于安静往往使我难眠了。有段时间练打坐禅定,终于可以静下来,但入睡前听一会歌或是有声小说,己然成为一种喜欢。仔细想来,我终于还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罢,木心先生说的,人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的程度,讲的就是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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