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先生小酒人

2015-11-6 17:16

        由于感冒，有个把星期蜗居住所，一副骨架好比本地特产马蹄酥，大有一触即散之感。昨天身体基本康复，天将晚时骑车上街，一是寻顿饺子吃吃，最好是纯肉包的；二是兜兜风，活动活动筋骨。

        天未完全晚，肚也没有饿，于是就让车子在市区的大街小巷里任意东西。在车辆少，骑速快时，只听得山地车宽宽的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的“沙沙”声。这声音很是匀称，在我听来，也很是悦耳，因为它在证明我腿的蹬力还可以。

        车子拐上了一条小的街道，低矮的店铺，龟裂的树皮，充满了沧桑感。我喜欢老街，喜欢它历史的厚重，喜欢它相对的宁静，这顿饺子就安排在这里了。念头一出，一个大大的“面”字，便在它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了需要它出现的人面前。

        跨进店门，方知店面小得与“面”字太不成比例：二十个平方左右的小店，操作间和就餐区连成一体，三张小餐桌紧凑地摆在一起。看着电视的老板娘见我进来，立即站起身来，脸上很自然地浮起生意人的微笑：

        “老板，请坐！想吃什么？”

        虽不是老板，但人家不知你什么身份，也只能这么海称，何况人家两个字还说对了一个字，不妨先受用着。于是我问道：

        “有水饺吗？”

        “没有，只有馄饨和面条。”

        “哦——我特地找到您家，以为大娘开的面食店必有大娘水饺呢。”看老板娘与我年纪相仿，说句笑话后，转身要走。

        “老板蛮幽默的。——我们家馄饨很实惠，纯肉包的，馅很多的，吃吃看？”

        老板娘会读心术吗？她一下子把我一贯不喜欢吃馄饨的核心原因说了出来。因为我是个喜欢大块吃肉的人，而筷尖上沾点眼屎大小的肉糊往巴掌大小的面皮上一裹而成的馄饨，吃起来实在不过瘾。

        “还是想吃水饺，好长时间没吃了。”说罢，转过身去。

        “老板走好!——老板身材蛮好的！”

        听了这话，我刚刚迈出的一条腿不自觉地收了回来——人家老板娘如此会做生意，为什么还要固执自见而不能成全这笔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意呢？于是转过身来对老板娘说：

        “好吧，那就请您下碗馄饨，您这么会说话，我怎么好意思走呢？”

        老板娘笑着忙她的活去了，我摸起了遥控器。还在我梳子梳头一样，一遍又一遍梳理着电视节目的时候，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已端了上来。

        老板娘仍旧看她的电视，“老板”则斯文地吃着他的馄饨。

        一碗馄饨在静静的咀嚼中下肚。馅真不少，汤调得也很有味。

        付了钱，拖车要走的时候，身后又飘来老板娘的吴侬软语：

        “老板车子蛮漂亮的！”

        我笑笑，算是回答。心想，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呢？

        回来的路上，只感到胃暖暖的，心暖暖的，连车子跑得也格外卖力，难道它也喜欢听奉承的话？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 于江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