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飞猪

世人都道,母猪上树实属笑话,谁也不曾见过那头上树的猪,谁也不知道那头猪又在何处呆过。可是有那么一头猪,呆呆地望着猪圈外的一棵树,思考,“莫非是这棵树。”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猪能上树,那离上天就不远了。”

她自从看见落日之时,一行大雁打猪圈飞过,羡慕不已。

从此,看见天上嬉戏的燕子,展翅高飞的雄鹰,她都想着,若自己是他们该多好。

于是她问猪爸猪妈,“猪,能上天吗?”

而回应她的是,“傻孩子,饿傻了吧,多吃猪食。”

年幼如她,仍是不肯罢休,多次追问,可回应她的是,“多吃猪食。”

后来成了,“猪食。”

到最后,只剩下吃猪食的声音。

不论问那头猪,都是离不开猪食。

因为正常的猪生,无非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睡,如果还要多加一件,便是思考,吃了再睡呢,还是睡了再吃呢,但是结果是边吃边睡。

而猪的最终目的,就是在一日,等待人类风风光光地将自己抬走,有猪说那一定是个极乐圣地,吃不完的猪食和巨型猪圈。

可这头小猪,仍是对飞这件事抱着不灭的心。

天空有鸟时,看鸟,天空没鸟时,看云,把每一朵悠闲的云想象成自己的模样,在夜晚做着有关飞行的梦。

一夜,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小猪美滋滋地进入梦乡,梦见猪圈外的树开口说,说的是,“快上树。”

正要询问怎么上树时,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将小猪从梦中惊醒,伴随着庞然大物崩塌的声音。

次日,人们发现用于饲养猪群的猪圈被一颗倒塌大树砸中,围栏均已碎裂,所幸猪在猪棚内安稳过夜,人们欢天喜地,损失不大。

以示庆祝,人们搭起篝火,奔走相告,只为赴一场全猪宴。

一日之间,得知真相的众猪已无心后悔,更无处逃脱,常年的懒惰,换来的是连走动都困难的猪身。

原来极乐圣地从来不是属于猪,只属于人。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谁也没有发现,其中一头小猪早已远离这一切。

她在大树砸中围栏以后,顺利越过曾禁锢她的猪圈,奔向外面的世界。

当人们歌舞升平时,小猪在路上,她边跳边想,如果到了外面,就知道怎么飞了。

一日,她来到了一处草原,远处嗖的一声出现了一个白团子和一个黑团子,定睛一看,原是一只白兔和一老鼠,两团身影越来越近事,依稀可听见,“尔等鼠辈,怎可为十二生肖之首,哇呀呀拿命来。”

眼见兔子正要上爪时,脸部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像是被一团肉重重地砸在脸颊,千斤重不过如此。

没错,这团肉真是小猪身上引以为傲的肥肉。

那句“是谁暗算老子。”还未能说出口,兔子已惨倒在地,陷入昏迷。

被追赶的老鼠本是年老之辈,在一旁重重地喘息,对小猪说到,“孩子,好人会有好报,老夫命不久矣,但你仍能出手相助,今日之举,来世再报。”

说罢,老鼠已然无动静,任凭小猪的猪蹄如何晃动他。

那一刻,小猪第一次面对死亡,陷入沉思,“那么有同一天,我也会死去的。”

她重重地一叹,“可是我还不会飞。”

当此时,一声清脆鸟鸣掠过小猪上方,“想飞,还不容易。”

一只燕子落在了小猪背上,她优雅挥动黑不溜秋的翅膀,“让姐姐我教你罢。”

小猪很兴奋,对燕子言听计从,燕子说,“体重是飞的资本。”

于是,太阳升起时,若你路过一片草原,会看见一头卖力奔跑的猪和一只在猪背上躺着的鸟。

日复一日,小猪的执着换来的是日益虚脱的身体,可她仍相信自己终会身轻如燕。

是夜,当小猪在疲惫中死死地睡过去时,燕子却望着小猪出神,“猪脑袋,这都第几日了。当头平凡的猪不好吗?”

原来这燕子不过是一时兴起,耍耍这头懵懂小猪,不曾想,最初的玩笑却被当真了。

“明天,明天,我就告诉她。”燕子跃至树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世事难料,第二天清晨,小猪再也醒不过来了。

燕子哭得撕心裂肺,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风声掠过草原,像是远处的一声叹息。

天上,鼠仙叹了口气,道,"猪仙,我们走罢。"

一旁的仙人明眸皓齿,窈窕身姿引人羡,却是愁眉不展,“可是,我想与燕子说,谢谢。”

"鸟兽各有其命数,凡世你为猪,而今你乃第二任十二生肖仙班之尾,凡珠仙上,勿为此乱了命数,我们应去领命了。"

“是。”

原这鼠仙正是第二任十二仙班之首,下界只为寻到第二任的猪仙,即我们所言想飞的猪。

也许你会问第一任猪仙何在,仔细考究一番,便应知是那头上过树的猪。

世上不乏痴想之人,少有的是敢于迈出第一步的人,若是想做一件事,便似文中的猪一般,在恰当时机,大胆的迈开步子,越过阻碍自己的围栏,终是成了会飞的猪,毕竟能飞的不一定是长翅膀的,也可以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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