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楼三零四

时隔六年，我再次被带到了黑白楼304室。这名字是我和从前的狱友一起取的，但我不敢确定他们是否还把我当作狱友。四年前狱友赵佗子无意间漏出自己曾犯过一起抢劫案，可警方由于找不到证据，便把案子撂下，许久没有再管。我私下想着机会来了，便向看守我们的人举报了赵佗子，上面说这算立功表现，又鉴于我一直安分老实，便提前两年将我释放出狱。

我低头看看刑服，又抬头看了眼304的门牌，心里暗暗祈祷着赵佗子被移到别的监狱，不然这小子非揍死我不可。看守将我推进房间，用力拉上了门，这一刻我感到几道目光像蝎子似的扎向我，烟雾围绕着我，却停滞在半空，我闻不出任何气息，反倒感觉天花板与地板正在疯狂的靠拢。

“是你小子!”赵佗子一个猛子扎向我，用烟头在我下巴附近晃来晃去。

“你又从哪搞到的烟。”我平静的看着他。“他妈的！”他骂了一句转身坐回床上，他把烟别在右耳后，又冲我吼了句：“你小子害我又蹲了三年！”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哼了一声，把烟从耳朵后摘下来，递给了右边的人。

“怎么又进来了？太想哥几个了是吧？”老波接过苟延残喘的烟头，漫不经心的问。我在门边儿蹲下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自己轻轻笑了声。我本不想搭茬，碍于日后还得仗着他们过日子，不能搞得太僵。

“一周前我在市场宰鱼，看到个女人，被他男人揪着头发往河边拖，她男人对她又打又骂，我一时没忍住，用宰鱼刀在那男人肚子上开了个豁。”

老波发出一声干瘪的笑，然后用脚后跟把烟头捻灭，火星滚到我膝盖前，我用手去摸，火星很快就熄灭了，老波把手搭在我肩上说：“既然回来了，大家还是朋友。”他将脸扭向赵佗子，赵佗子瞪了他一眼，喘出一口粗气。

我和老波很快又恢复了六年前的关系，他把赵佗子吸剩的烟头递给我，在每个深夜给我讲些有的没的事儿，但我愿意听老波说话，老波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出狱了，解闷的话听一句就少一句。

“别把屁股对着我。”老波对我说。

我翻了个身，问他：“有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