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

季春的图书馆布满了花草，于我，最爱的还是茉莉。

我想，茉莉选择在夜晚绽放，大抵是喜欢在安静的夜晚独自享受月光的洗浴。戌时的微风不经意间拂过，院子里的人惊叹茉莉花的香，殊不知，此时茉莉正悄悄绽放。

去年夏天，养了一株茉莉，有用手机录制它的绽放，也有将绽放后的茉莉采下制成干花。今年季春，在图书馆，见证了第一朵茉莉的绽放。同样，也将绽放后的茉莉折下。

于此，世人或觉我残忍。每次剪茉莉的时候，彬彬姐和蛋蛋便谑我又虐待茉莉，我说这是对茉莉最好的保存方式，但彬彬姐却视其为歪理。大家虽然没有阻止我，但我明白其实并没有人真正理解我对茉莉的钟爱。

茉莉，草之末利，为花之刚柔并存者，白衣飘飘，芳且不腻，绽放于戌时，落无时。茉莉花茶窨制的原理实则也为茉莉于戌时绽放。采茶姑娘们在白天将欲放的茉莉掐下，到了晚上戌时，制茶师傅将干燥的茶青与待放的茉莉充分交融，静夜里，茉莉绽放，芳香悄然融入茶青，完成使命。

而我没有制茶师傅那般工艺，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珍爱茉莉。入夜时分，茉莉和风送我入眠，清晨，我便要将昨晚绽放的茉莉折下。或许，初听会觉残忍，有一种只能望见昨夜的星辰而无法享受今日的阳光和蝴蝶的悲哀。

花开花落，乃万物之道，待茉莉凋落后，旧枝丫难再萌芽。当我剪掉了旧的枝丫，便得以长出新芽，绽放新的茉莉，如此源源。昨夜绽放的茉莉，今晨便剪下，是因如此制作干花，花朵不易掉落。而我不愿剪掉瘦小的骨朵，是因其未享受绽放的过程，未能享受微风的亲吻。我想，花朵如果不能绽放应该是最大的遗憾了。

我把剪下的茉莉，倒吊在咖啡馆的窗边。芬芳伴着水分畅游在每个角落，待水分散尽之时，便取干盒子收藏住它的美丽，希望也是实现了它的价值吧。

而至于蝴蝶，我便每天画一只，住进茉莉的梦里。

喜欢画蝴蝶，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如喜欢茉莉一般，也没有理由，但始终偏爱。但所画的蝶总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但愿这样日复一日地画着，终会有蜕变的那天。正如现在的我，相信总有像蝴蝶那样蜕变的一天。

这是来图书馆的第四周，成诗的日子最能治愈。棚棚哥把来图书馆的每个志愿者都当做自己的家人，悉心照料着。

体弱多病或许是我的一个标签，但我不想成为林黛玉。地球日那天傍晚，胃难受至极，给尧尧听了首《我们不知道》。尧尧安静地坐在我旁边，趴在桌上，静静地聆听着，不经意间见尧尧用手略过了眼角，我以为是眼泪，但见他的小脸并无异样，或许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事，自己伤神罢了。

余生二十余年，却不谙世事，怎能不伤神；所学专业，无一精通，所好之事，无一专业，怎能不伤神；久病不愈，总给人添麻烦，已然失去信心。或许，真是应了那句“全凭一口仙气吊着”。

我怕麻烦他人，蛋蛋告诉我，人很多时候就是因为“麻烦”而更加密切。叔叔拿出自己的药酒，说是喝了对肠胃好。阿姨煮饭的时候会特别照顾我，会特意给我煮粥，问我想吃什么。彬彬姐会监督着我的饮食，不让我乱吃东西，帮我捶背揉肩。鹏鹏哥找出肠胃药督促我吃下，带我去看中医，用纸笔记下医生的叮嘱……

蛋蛋常为民宿的事熬到深夜，我心疼她，而又自惭形秽，感觉自己没有帮忙做什么事。蛋蛋宽慰我，说照片是我拍的，推文是我写的，我愈加哑言。

但愿，终有茉莉般坚毅，如蝴蝶般蜕变。

2018.04.27厦门•港头萤火虫公益图书馆•初心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