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沙

半城烟雨，半城沙。

一直对大海多有向往，只是想看个海，却多有顾虑，没有实现过。而，这一程，也是在我徘徊两天后，在一个老朋友的帮助下，亲堵这海的风华。

我到了的时候，已是黄昏，还下着小雨。站在海边的阳台，眺望，远处一片，都是烟雨笼罩的迷蒙。只是不喜，那海面上，停靠的无数船只，总感觉，它们扰了我的视线。转念一想，这些白日里出海忙碌的船只，傍晚时分，可不是要停靠歇息了吗？

晚上，吃了顿海鲜，味道不错，跟老朋友喝了两瓶啤酒。话不多，只说，想喝酒就喝点，量力而行。还有两瓶，不能退，也没有喝，酒剩下在那里，当是请老板喝了。

相识十六年，多年未见。也并未有过什么过多的联系。还是很感谢，这点情分。想着，十几年前，我们还是少不更事，我只会埋头学习，话也不多。他坐在旁边，当是同桌一场。彼时，恰逢家变，我便更加的少言寡语，不苟言笑。只喜欢，写日记。那时候，总是趴在桌子上，也打不起精神来听老师讲解，视力不好，看黑板也看不清楚，抄不到笔记。待老师讲完，我就把书丢给边上的同学，让他们帮我抄笔记，或者借他们的笔记来抄。几年前，到老宅收拾东西。翻出以前用过的语文书，满满的笔记，都是各种各样的字迹，汇成记忆力的花丛锦簇……

总是感觉被翻动过得日记，总是感觉歪向同一个方向的脑袋，总是感觉定格年少的目光。也是在那些灰暗的豆蔻年华里，留下些，温暖的记忆。那么长的日子里，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感谢，这么盛情的接待和合理的安排。

喝过酒，晕红的脸，和不受控制的眼睛皮。很早，我就回房休息了。一觉醒来，早上六点。以为，会下大雨。幸运的是，我拉开窗子，并没有下雨，只是阴凉。

走在沙滩上，望去，没有贝壳，也没有海螺。只见一浪推着一浪，急促追赶，片刻不停。浪花或咆哮着散去，或向下滚动成一条长长的白色的水蛇，哗啦啦一溜烟的跑去。还来不及散去，还来不及跑走，后面又有急匆匆追赶而来的浪花，重复着刚刚的光景，一浪接着一浪，一浪盖过一浪。我站在一旁，久久，好似自己也是这浪花拍打的海岸。

我看见，有细小细小的贝，被冲上海岸，我伸手去捡，却被急匆匆赶来的海浪冲走了。我又看见一个，又去捡，这一次，我瞄准时机，眼疾手快，一伸手，啊哈，抓住了。同时，浪花也啪地一声打在我的手上脚上，水花溅到了我的头上脸上。就这样捡了一会儿，我发现，离海岸更远一点的地方有更大更多的贝，还有海螺，于是，我就绑起裙角，脱了鞋子，走下去，深一点，更深一点。像刚刚一样，有经验了，我眼疾手快，瞅准一抓，却快不过这一层层的浪。这时，我感觉到，这里的浪，劲道更大了，我弯腰伸手的一刹那，凶猛的浪花狠狠地拍打着我的腿，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溅起的水，也更多，更高了。不一会儿，我整条长裙也已经湿透。而，我的脚下，沙子也被海浪挖空，我站在原地，涌起又退下的潮水，挖走了我脚底下的沙子，我的脚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越来越深，最后，我只能用力把脚抽出来，离开……

不远处，甲板上有人在钓鱼，我凑过去一看，大家都在逗一只刚刚上钩的河豚。让它鼓气，鼓得肚子大大的，它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圆滚滚的可爱极了。我站在甲板上眺望，看看手上这些贝，把生的，扔向了海中央。但愿它们平安长大，不要像被拍在海岸边的那样，残肉模糊。

沿着海岸走，走了很久。站在浪花中，任他一遍一遍的拍打，任他涌过来，退下去……

其实，我喜欢海，远远望去，那么博大。虽然它海底涌动，但那平静开阔的海面，总能让人觉得宁静，我幻想自己，漂浮在海的中央，安静地漂着……

但，我却，不怎么喜欢浪。有多少小生命在他的拍打下残破不堪，有多少不想上岸的被他推上岸，不想下水的被他冲下水。

我静静地想着的时候，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我跑回去，休整，收拾，再见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