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姜色》

《阿拉姜色》是一首传唱在康巴地区的藏语祝酒歌,也叫《阿拉呛色》、《阿拉呛色儿》、《阿拉羌色》等。祝酒歌流行于少数民族地区和海内外,大多以衷肠之歌,应和美酒,表达欢迎远方来客的情绪感受。不仅是藏族,像蒙古族和彝族都有祝酒歌流传。作为一首当地祝酒歌,阿拉姜色对不善表达情感的电影主人公来说,更是起到了抒发内心的作用。男主演容中尔甲,是出生于四川阿坝州的一名藏族歌手。上大学以前,成长记忆中,总能在中巴车上,听他唱《神奇的九寨》之类的歌曲大碟。声音亢亮,山高水长。不过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机会去过阿坝州和九寨沟。可以想见的美好景象,只能寄身在歌声之中,祝愿着远方的朋友,赶紧出发。这次的藏语电影,出走青海的安多藏区,由川西的康巴出发,目的地还是拉萨。电影画面温润,颜色饱和,主题曲情感充盈,《阿拉姜色》与之前藏语电影的地理背景,有着一眼可见的显著不同。它被描述为“一百块钱可以回去”的地方,更靠近汉民族的农耕文明。

容中尔甲

与被“冈仁波齐化”的信仰等大词相比,《阿拉姜色》关注的,依然是夫妻、父子之类血缘命题的世俗情感。你不用惊讶,从日本的是枝裕和,到香港的年轻导演,不同国家地域下的人类家族,一直在重复演绎相似的聚散离合。相比松太加前作《河》里讨人喜欢的“小周迅”,这次的小孩,面目并不亲爱。还有一句台词提及,他在学校总是跟人打架,犟得一副愠容,眼神是那种被抛弃的愤怒。他第一次出场,躲在门后不见人,我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不是有自闭症。

帐篷内

这个世界怎么不欠他?这个世界欠他很多。孩子是为了我们而来到这个世界,但许多父母,根本却没有准备好。《阿拉姜色》的认同障碍,同样会发生在东边世界。不待见妻子带来的儿子,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参与一个孩子在失去亲生父亲以后心理建设的状况,这也是困扰无数现代都市家庭的难题。这个康巴汉子,自然也是不太懂。电影说的,是需要时间,放下亏欠与偿还,他们彼此都需要的,是互相陪伴,走在路上的时间。《阿拉姜色》把心灵鸡汤化的人生道理,脚踏实地,化为了一条让人望而却步的漫长道路。后来,在看到拉萨时,小孩已是衣衫褴褛,长发蔽目。之前埋下的买剪刀细节,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类似小处着笔,电影还有很多。

在路上

有人因小朋友角色,批评了《阿拉姜色》,但包括容中尔甲的小心眼、舅舅的直性子等一类呈现,反倒更见真实——他们是有性格缺憾,活生生的普通人类呀。想要朝圣的妻子,只因一个遗愿,就想去实现。她的做法,对被抛下的丈夫和儿子,显然都不太公平。她一旦上路,背后的家庭就失去了运转能力。《阿拉姜色》没有表现这个家庭的过往矛盾,但在舅舅对待外甥的手段招数上,不难理解孩子的叛逆、反抗与愤恨由来。经过《冈仁波齐》的票房发酵,藏民转山磕长头被放在了一个崇高的位置上,经过提纯想象,有如一帮钢铁意志、百折不饶的圣人。而《阿拉姜色》所透露的是,那些完成朝圣的,并不是被幻想的完人,而是带有一己心愿、私情未了的平凡人。容中尔甲哀悼亡妻,却一番情感拉锯,把妻子跟前夫的合影撕掉,分贴在了墙上。藏语电影的老熟脸金巴,好像轮回一般出现,这次扮演的,是路上的热心人——“兄弟,不用多说了,以前我也不理解父亲……”

原来人生真有一个阶段,无论父母说什么,孩子都是不会听的。

父与子

前往拉萨的漫长路程,就如同偶遇,被带上路的小驴。人与人的情感,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无法用准确、妥当和理性的言语,去进行沟通——甚至根本是无法出口。因为有了小驴的加入,孩子与之建立感性的情感,并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同时又需要什么。这个过程中,《阿拉姜色》既有表现小孩子的成长,也有较为隐秘的,关于大人的成长。容中尔甲终于习惯,并承担了一个父亲的应有角色——他一直渴望却未能实现的人生责任。行走千里,超越了血缘。电影后半段情感深厚,催人落泪。磕长头去拉萨的路,有环境的艰险和突如其来的病痛与死亡,却也强化了人的情感信任与意志达成。两个男人走上了路,一个失去了妻子,一个失去了母亲。他们因为同一个人,决定去往同一个地方,又走在了同一条路上。他们本是父子。他们最终成为了父子。

这条路,就是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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