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自行车的前世今生

应中国骑行界影响力最大的微信群“骑游世界”群主老河(何老师)约稿,写下这段几乎独一无二的回忆,虽然有些沉重,但自行车却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我的一生。

谈起自行车,得从我的父亲说起。我的父亲是1925年生人,解放前,十几岁二十岁左右跟我的三舅爷学得石匠一门手艺,走村串户锻石磨,解放前大户人家才有石磨,用马骡驴等牲畜拉磨,也有水力推动的石磨。锻石磨就要先把重达300-500斤的磨扇抬起来放倒,磨齿朝上,由于父亲体壮力气好,石磨也锻的好,他锻的磨子磨麦子出面粉,磨豆子出豆腐,产量都比别的石匠锻的磨子出的要高,数十里远近闻名,临县也常有客户来请他处理石磨的疑难杂症。刚解放,当时交通不便,为了解决数十公里奔波的困难,父亲就买了一辆自行车,成为我们乡里第一个买自行车的人。凭着石匠手艺和勤劳,养活着我们十几号一大家子人。

说起我和自行车的渊源,真有一段苦难的回忆。

我骑自行车早期是为了生存,可以说是生活所迫。甚至差点死过一回。

我是8岁左右,学会骑自行车的,父亲常鼓励我学。当时个子矮,常常摔倒了被自行车压在身上爬不起来。

最早是右脚从三角架中间掏过去骑的。

到了11-13岁,因为生产队不准父亲锻石磨,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我就骑车自行车带上铁锤,钢錾,钢钎等工具代替父亲去锻石磨,一天能赚1.5元。

1972年我14岁,初中毕业回农村,家里八口人,吃不饱,父母养了四五只奶羊,母亲白天到工人家属区找订奶户,父母和我们姊妹给羊弄草吃。每天夜里三点母亲把三个妹妹叫起来,7岁的小妹打着瞌睡抱住不听话的羊头,9岁的二妹和11岁的大妹负责挤奶,罐装好奶瓶,四点叫醒我,我推着单车,载着装了十几二十斤的奶瓶就去送奶。有新订户时,母亲要陪我一起去,她就坐在我车后驮架上,冬秋季的夜里,我骑得飞快,车轮飞驰,辐条摩擦寒风,发出一阵阵啸叫声。记得母亲回家告诉父亲,我骑车速度有多快,带着她像飞一样,那是母亲发在内心的夸奖和自豪。

从家到余下惠安化工厂,热电厂,仪表厂家属区来回大约10几公里路,送20——25户人家的奶,取走空瓶,有时得爬四五层的楼,天气好的时候40分钟就回家了。如果遇到下雨,尤其是秋天,几十天连阴雨,有四五公里泥巴路,母亲或者妹妹和我,就要人背着几十斤的奶瓶走十几公里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如此,坚持了三到四年。

有一年秋天,秋雨淅沥,天还不亮,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个小桥,二妹看见一只狼蹲在她和母亲必经的桥上,她赶紧告诉母亲,母亲也大声惊呼,狼才钻进玉米地里了。

1973-1978年的每年夏收,白天要在生产队干活,夜里要加班打场收麦子,严重的睡眠不足。由于数年来,每天的路都一样,夜里骑单车养成了一边骑车一边睡觉得习惯,凭车轮在路面的声音可以知道车子走到哪里了,该直走还是该拐弯,都不用睁开眼皮。

有一晚在家属区睡骑中,单车和人突然掉进了一条两米宽两米深的横沟里,摔得我只有出气,吸不了气,等待了几分钟,才慢慢有了呼吸,还好肢体没有受伤,奶瓶几乎碎光了,把单车举上地面,爬上这个白天在沥青马路上新开挖的沟,回到家里,庆幸有惊无险。

现在想起来,这是一段苦难而美好的回忆,年少时骑自行车为了讨生活的苦难无法逃避,经历苦难是老天赐给的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美好是因为能和母亲姊妹们共同努力面对。

我现在退休了,为了保持身体健康,我依然挚爱骑自行车,因为单车就是我的御医。

2022.12.6日于防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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