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我的发梢

一个暗黑色流淌的雨夜,一个铁栅门。凄淡的白炽灯光,地面上的雨潭坑坑洼洼地反射着不解风情。流逝过去的数个白昼,遇见的不相识的路人,入骨我的发梢。

坐在公交里,挨着窗玻璃看窗外的街灯和行人,清晰而锐化——看见瘦的女子牵胖的狗,怀孕的女子牵骨骼清奇的狗。

他在人群攒动的南京东路上拘谨地走着,铂金的中长头发扎了起来,成一个松散的团。那时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手上拿着两本很小的颀长的书,都有点破破的,第一本封面是红色的,下面一本大一些,是深棕色的封面。他那样走过去,人群中是描述不出的清傲却又平凡。

走去外滩的路上,一个老爷爷在十字路口斜侧方举着单反拍马路对面。我边走边看着他,走到正前方的时候,他突然放下了相机,一下对视。那种震撼惶恐。边上都是人流,背景是虚化的幻动。记忆中留存的画面里只是他那深灰色的玻璃似的略微下垂的大眼睛悬在单反的上方,浅灰蓝色的细格子衬衫,褶皱的皮肤,眼睛说不上是不是呆滞,周围都在流动,唯有他是停滞的,看着我,认真非常,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在镜头里看到了我,一下放下镜头。

当时我上身穿的是雾霾蓝的H&M的外套,下身穿着灰色棉麻鹌鹑色的厚垮裤,脚上是一双高帮的黑色袜子鞋,但是左脚底似乎破了洞,雨水不断地渗进来,里面圣诞暗红色的长筒袜估计湿了一片。撑着蓝色俗气花边的天堂伞,带着帽子,双耳塞着蓝牙,放着TOM ODELL的歌。

他从水果店前面经过我。他一身黑,直筒的黑裤,黑色的马丁靴,略过膝的黑色法兰绒垂质毛呢风衣外套,眼睛看着手机,伞有些低,看不清他有没有曾间或抬起过头。修长跋扈的眉宇,挺拔如希腊众神雕塑的鼻,细腻如雪的皮肤冰丝样流淌,在雨色与雨水声中觉得浑然天成。头发厚密地偏分到一侧,是深棕色,琥珀色,深海极地地苔色。看不见他的唇。

很喜欢他房间窗户那边望出去的街景,觉得宽敞。街灯昏黄而熹微,街道上少有行人。街铺的牌子似乎也是暗淡的。

那个大风的冬夜,我们逆风而行的时候他跟我讲他的法国——

太阳,田野,小道,煦风,风吹起金色的发,白皙的肌肤泛朦胧的光,张开手臂,骑着自行车,大唱着不知名的不成调的歌曲,面包与金色小麦的香味。大约一小时后,他们隐约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音乐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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