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一)

知青岁月(一)

赵小山是个汉子,我就是赵小山。二十一岁这年,我决定彻底放弃码字的爱好。码字跟写字当然不同,“码”是敲击键盘,“写”则落实在纸笔上,黑色字迹或蓝色字迹,放在当今这个年代显得颇为严肃。我是个一事无成又从未打算有所成的庸人,因此难以严肃。在我看来,散文、杂文甚至于是诗歌皆是鸡零狗碎,无非“装逼犯”们哄骗文艺女青年睡觉的玩意,唯有小说才配讨论有价值与否。但我写不来小说,又羞于将自己发布在网络上的那些玩意称呼为某某文。于是我只有码字的爱好,没有写作的意趣。

劳动节假期结束的头一天,我趴在阳台抽烟,从五楼往下看是一对对刚刚旅行返校的男女,行李箱一概是男青年拖拽着,女青年则负责为这满园春色添光加彩。诚然确有部分女青年对此无能为力,为了避免她们难堪,我从来不将目光投射过去。

“老子再也不码字了。”我咧着嘴嘀咕说。

“鸡巴,你也配,你就是混吃等死的命。”王小二在打《古墓丽影9》,头也不回地给我下定论。王小二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个人多数时候上不得台面,称兄道弟的话向来憋不出几句,同时又对各类文体活动有着无限接近零的热情,因此朋友并不多。王小二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伪文青,弗洛伊德的某些偏激观点是他唯一信奉的真理,我从来不需要担心从他口中听到甚么费脑筋的言论。我们二人相处起来,很有几分共建共驻的和谐。每当我有甚么奇谈怪论,王小二总能第一时间呼应我,相应的我也从来不令他失望。

“你懂个鸡巴。”我浑然天成地回复他。

中部地区的夏季来得要比北方早得多,于是每当夜幕降临,学校西隔墙的综合大市场就成了推杯换盏的天堂。王小二在大市场里有间铺子,卖的是每一个败家青年都会想到的奶茶、鲜榨果汁之类的小清新饮品。以一杯售价8元的橙汁为例,打满六分之四杯大约需要三个半鲜橙。而三个半鲜橙的售价是6块4毛钱,扣除房租水电以及必不可少的一次性饮料杯后刚好实现收支平衡。因此,王小二难得到店里去。这也是他的冷饮店至今没有倒闭的主要原因。

白天的时候,经常会有两个建筑系的女生滞留在王小二的店里。她们一边玩手机一边与王小二的朋友们做倾心之谈,这其中不包括王小二,因为他有女朋友,同时也不包括我。我有一种同女生说话时便忍不住皱眉头的怪毛病,这使得我在年轻女孩的圈子中难有良好的评价。王小二说我是装丫挺的,显然是对夏天裸露着笔直而雪白的大腿的少女们有不良企图。对此我嗤之以鼻。首先,王小二是江西人,他只能说“作个恁娘皮哟”。其次,我决不承认对哪个女生有着超越了一般同学关系的心理认同。这只因由于我所接受的出色的道德教育,与我的女朋友二妞子没有关系,与二妞子练过两年的体育特长更没有关系。

我陪二妞子在王小二的店隔壁的苍蝇馆子吃了麻婆豆腐盖饭,吃干抹净后路过店门口,顺便把之前拿走的《追忆似水年华》还回去。这本书在我所持有的52小时中从未被翻开过。我对这本书的全部认识,仅限于知道它是一个叫普鲁斯特的人写的。过去人们把离开课堂,到农村插队的学生叫做知识青年。很多现在的名人就是知识青年出身。他们有的成了知名作家,有的做了实业家,还有的作为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奉献所能。

我是个很肤浅的人,从来不愿意去钻研学问,因此谈不上“知识”,大概能归到“知道”的范畴。约莫也是知青了,知道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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