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悬疑侦探传奇小说集】之八:血艳樱花 (原载《西部·法制文学》2012年第3期)

第一章 

纽约血案迷影重重昙花一现遗露锋芒

早春二月,春风料峭,乍暖还寒。夜晚的气温骤然下降,粉红色的广阳大道上却慢慢热了起来。蓝桥饭店D座1306房里还亮着灯光,陶俊岩站在窗前可谓高瞻远瞩,和项剑清谈起纽约血案却是雾里看花。

约亚泰达“少主”项剑清来蓝桥饭店前,陶俊岩接到一封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转给他的邮函,亚泰达前董事长毕光宇在纽约卡尔顿大饭店被害案尚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不过,经过努力得到了越南警方的配合查明,曾在卡尔顿大饭店里当服务员的阮美今不是越南人,她提供给饭店的资料也纯属虚构。毕光宇被害当天阮美今悄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项剑清说,我们有必要重新梳理一下案发前后的一些情况。

陶俊岩走过来站在项剑清身边,说,阮美今是不是越南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细节。

项剑清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轻轻摁动鼠标找出一组视频文件。去年秋天,毕光宇接受了美国伊士曼公司首席执行官肖艾茹的邀请,时任亚泰达总经理的项剑清跟随毕光宇带着智囊团前往纽约商洽合资事宜。项剑清和陶俊岩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他学了经济、陶俊岩却进了警校。当时,项剑清准备让陶俊岩以亚泰达外事部部长助理的身份随团赴美,可陶俊岩身为市局刑侦队队长为一件跨国贩毒案去了缅甸。

项剑清打开一个视频文件,盯着和毕光宇谈笑风生的肖艾茹说,肖艾茹现年四十七岁,祖籍香港,留学美国,拥有国际关系和英语文学学士学位,出任伊士曼首席执行官前就开拓亚太区域市场,也是日本野川滕士公司副总裁、对外事务部总经理粟羽美惠的铁杆对手,更是伊士曼与亚泰达合资谈判中的核心人物。肖艾茹在海外拼打多年,却割舍不断绵绵的乡情,这是毕光宇合资前倾向伊士曼的原因。亚泰达集团公司解放初期是国家化工部重量级企业,改革开放后经历多次改组,在国际市场上与美国的伊士曼、野川滕士形成三足鼎立的格局。伊士曼和野川滕士为了占领中国市场积极和亚泰达就合资事宜进行了多轮会谈,亚泰达始终坚守合资三原则----亚泰达品牌不变、掌握控股权和经营决策权……两家却一直不顾亚泰达的合资三原则,只是在投资的金额上周旋,合资进程一度陷入了僵局。

项剑清又摁动了鼠标,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肖艾茹那一脸温和的笑容轻轻地笑说,伊士曼和野川藤士抗衡多年,亚泰达是后来者没成为居上者,却是伊士曼和野川藤士不可忽视的角色。为了巩固自己的霸主地位,肖艾茹出任伊士曼首席执行官伊始加快了稳固、发展中国市场的步伐,可她必须征服在中国市场上一度称雄的野川腾士。2004年,伊士曼痛击野川藤士,把中国市场变成了伊士曼的全球第二大市场……这是背景,才有了我和毕光宇的美国之行。

陶俊岩坐在项剑清身边,说,野川藤士不会甘心,肖艾茹也未必束手就范。去年年底,肖艾茹率先放弃了控股权是后退一步的决策,可粟羽美惠是一个非常老辣的东京少妇,也是一个柔起来让你心碎、狠起来又让你心颤的小女人……我早就隐隐觉得,那个所谓的阮美今是一朵盛开在纽约的樱花,也是粟羽美惠安放在卡尔顿大饭店里的一枚炸弹!

项剑清又轻轻摁动鼠标,打开一个视频文件,说,这是卡尔顿大酒店,我和董事长在他的房间里闲聊,敲门走进来的送咖啡的服务员就是阮美今,手脚可能是在她送咖啡之前就做好了。DV是我让秘书暗中拍摄的,原打算记录我们美国之行的全程,却不想……

项剑清用鼠标轻轻点击阮美今,把她定格在屏幕上,陶俊岩从项剑清手里拿过鼠标,激活了视频上的阮美今,说,这是日本女人特有的音色,柔而不娇、甜而不腻,像黄梅戏、越剧一样,江海的潮润能改变女人的面容,也能柔化女人的声音。

项剑清哈哈大笑着说,你太职业了吧?老董事长有二十年的职业军人生涯,在战场上和越南女特工也是明争暗斗,不会被一个小女子蒙住眼睛吧?

陶俊岩摇摇头点说,毕光宇饮用有毒的咖啡身亡是不争的事实!你现在是亚泰达少主,三国争霸,亚泰达是风暴眼,我预言谋杀还要继续,阮美今是不是越南人,你们打的都是星球大战,可我必须帮你打好自卫反击战!接着往下看……

项剑清又摁动鼠标,他和毕光宇走在纽约Platt大街上,身后紧紧跟随着几个亚泰达随从。索菲餐馆是一家经营古巴菜的小店面,可人在他乡难泯浓浓的乡情,毕光宇跑到纽约到了晚上还想找一碗炸酱面吃。时间太晚了,毕光宇走进索菲餐馆旁边的中国餐馆坐了下来……

项剑清拿在手里的鼠标突然停滞了,陶俊岩也死死地盯住了一个带着墨镜坐在菜馆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子。项剑清突然急速地移动鼠标,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文件,电脑卡住了。陶俊岩又从项剑清手里拿过鼠标,把多余的文件最小化,耐心地等着留在屏幕上的视频文件慢慢启动了,看见毕光宇和陶俊岩离开车走在回卡尔顿大饭店的路上,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又出现了那个戴墨镜的小女子,却一闪就过去了。

也许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毕光宇被害的那天晚上,为了答谢肖艾茹的盛情,在一家中国餐馆宴请肖艾茹和她的下属,双方的商谈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我们也打算回国了……项剑清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肖艾茹在老董事长被害后曾来中国,初步与亚泰达达成了合资协议,伊士曼在遵守亚泰达合资三原则的前提下,出资八万美元,并提供一套生产线和相关的生产技术,换取30%的股份……可刚从美国发出的信息表明,肖艾茹在持股数额上又提出了异议,表明她从去年邀请毕光宇赴美玩的是以退为进的伎俩。现在,我还压着粟羽美惠的一封邀请函,她始终代表野川藤士在亚洲区域的与伊士曼抗衡,挺进中国、稳站亚洲市场,让在国际上号称老大的伊士曼退居二位、甚至消失一直是野川藤士的野心……哎----你不是说纽约曾盛开过一朵樱花吗?别忘了我的大侦探,樱花可是开在日本。

陶俊岩站起身又走到窗前,看着热闹非凡的广阳大道轻轻地笑着说,那封邮函是一个叫川岛纪夫的国际刑警发给我的,他今年才参与毕光宇被害案的侦破工作。你征服的是一个颇有姿势的东京少妇,我要缉拿的是一个玫瑰杀手!

项剑清才要说话,陶俊岩的手机响了。

陶俊岩接完手机说,剑清,你家有鼠洞,周围活动着一个黑风怪!

项剑清死死地盯住陶俊岩说,什么意思你?

我早派人在你家周围布控……陶俊岩一边穿着大衣一边说,刚才有人报告,在你家周围发现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却转瞬即逝了……等着吧剑清,一个神秘客早秘密登陆中国,可我还是坚信自己的推断,也许在你身边早就盛开着一朵血艳樱花!


[if !supportLists]第二章 [endif] 

神户樱花暗香涌动冷箭交锋谍战酣畅


项家在一片很普通的住宅小区里,陶俊岩走在去项家的路上还追问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昨天晚上,陶俊岩的几个兄弟没弄清出现在项家周围的神秘黑衣人,却越来越坚信自己会和那个悄然登陆中国的神秘客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交锋。毕光宇在纽约被害只是三方合资争霸战的决战序曲,很早就潜伏在这座城市的的幽灵精心策划或正在实施的是一场刀光剑影的商业谍战。

不是一个幽灵,是两个!

陶俊岩站在项家门前很果断地矫正了自己的判断,伸出一只手摁响门铃,为陶俊岩开门是项家的小保姆惠儿。项剑清的妻子前年患乳腺癌不幸去世,儿子项羽读完大学不愿追随父亲扬言自己打拼世界,开过网站、画廊和饭店,却都是血本无归,眼下赋闲在家又游走四方。项剑清的老母亲年过八旬,身体无大碍,腿脚却不利索了,项剑清天天忙于公司事务很少住在家里,惠儿在项家也不过照顾奶孙俩的生活起居。

陶俊岩看见惠儿深鞠一躬,说,おしつれい します(打搅了)。

雪儿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叔好幽默,我还以为接待的真的是日本客人。

惠儿眯着一双透着阴柔之气的小媚眼,两片薄嘴唇也弯成了月牙儿。陶俊岩坐在沙发上暗自打量为他倒茶的惠儿。来项剑清前,陶俊岩特意从电脑上把阮美今的照片打印出来,和眼前的惠儿对照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照片上的阮美今单眼皮,惠儿是双眼皮,可那个翘起来闪着一层绒毛的小鼻子却是出奇得相似,或干脆出自一人之手……不,两个人……陶俊岩咧开嘴笑了,惠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又眯着小媚眼笑着说,叔是不是遇到了啥子喜兴事?

项羽没少给陶俊岩找麻烦,陶俊岩是项家的常客。惠儿是年前才来项家的,陶俊岩第一次见到惠儿曾追问过项剑清,项剑清说惠儿是项羽从劳务市场找来的,他知道项羽办事不靠谱,却没时间和陶俊岩讨论惠儿的来历。陶俊岩去劳务市场获取了惠儿的全部资料,请求四川警方暗地查询,惠儿祖籍四川绵阳农村,独生女,父母早逝,被人送给了山东一个远房亲戚。他们顺着惠儿的一个远房姑姑提供的线索找到山东,惠儿那个远房亲戚家曾遭受过一个抢劫,死了五口人。那时候,惠儿也不过七八岁,侥幸逃生却不知去向,被人领养或拐卖也未可知。

再来项家,陶俊岩似是无意和惠儿闲聊,惠儿对她在山东的遭遇说得明白也伤感,可她在那场灾难中不是侥幸逃生,是抢劫犯要挟着她跑到一个小县城,又被拐卖到河北一个县的农村,警方解救了惠儿把她送回老家寄养在远房的姑姑家,却遭受歧视,十二岁时悄悄跑了出来一直流浪,长大成人后偶然回一两次老家也不认得故人了……陶俊岩继而又惊动河北警方,查阅了大量的档案资料,得出的结论又和惠儿所言出奇得一致。陶俊岩也只能把疑虑深深压在心底,面对真实的惠儿,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

现在是上午九点,陶俊岩每次来项家必须看望项家老母亲。惠儿似早知道陶俊岩的来意,从卧室把老人搀扶出来坐在沙发上。几个人说着闲话,陶俊岩还不住地打量惠儿。惠儿借口要离开客厅了,陶俊岩扬起一只手轻轻一扬,茶几上的茶杯滚落在地板上没碎,水却肆意蔓延了。

陶俊岩站起身说,ぉゃすみなさぃ(对不起)。

惠儿喊着叔还说好他好幽默,抢先拿起地板上的茶杯,仿佛不由自主地跪在地板上拿着抹布擦了茶几又擦地板。惠儿离陶俊岩很近,陶俊岩除了闻到来自她身上一股淡淡的粉香,所有的猜测瞬间被粉碎了。

项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像是刚起床,看见陶俊岩很讨好地喊着叔,说的也不过是花钱容易赚钱难的话。陶俊岩不想恭维初出却茅庐盛气凌人的项羽,项羽接了一个手机忙着离开了。陶俊岩也打算回局里,突然欢叫起来的门铃彷佛有意留住了陶俊岩。

惠儿打开房门迎进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嘴上光光的,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头上戴着一顶色彩暗淡的鸭舌帽。惠儿解释说,卫生间的水管坏了,这是她请来的维修工。陶俊岩本想立即离开,却发现维修工也用惊诧的眼神打量惠儿。惠儿很坦然地搀扶着项家老母亲回了卧室,又打开卫生间的门交代了一些事情去了厨房。陶俊岩追到卫生间,说,师傅不是本地人吧?

维修工摘下刚戴上的手套,微微地倾了倾了身子说,河南……河南南阳……

老婆孩子呢?在这里干了几年?

在……在老家种地……维修工似乎不想说太多,拿着工具开始维修着水管,说,三……三年,混日子呗。

维修工那口浓重的河南口音仿佛又让陶俊岩释然了,可他笑着要转身要离开项家,突然发现维修工用眼的余光打量走在客厅里的惠儿。凭着职业的眼光判断,问题不是出现在惠儿身上,而是维修工。离开项家的陶俊岩不得不启动老早就被他遗弃的文学思维,给惠儿和那个维修工编撰出一个通俗也不失趣味的故事,说他们偷情似乎牵强,说他为了寻找妹妹或女儿为什么不正面交涉呢?陶俊岩被有些紊乱的思维打搅得有些头疼了,兜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项剑清独自在办公室里端着一杯水发愣,走进来的陶俊岩断定他喝的是从饮水机里接出的冷水。项剑清遇到挠头的事情什么季节都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冷水。

说吧----陶俊岩坐在班台对面的软椅子上,说,我甘愿做亚泰达的蹩脚的师爷。

项剑清哈哈一笑说,我才和肖艾茹在电话里敲定了再一次会谈的时间和地点……

陶俊岩打断了项剑清的话,说,他们谋杀毕光宇不过是想搅乱亚泰达和伊士曼的合资局势,最终目的是占领中国市场,击垮伊士曼,紧紧把亚泰达拉在手中,可干掉你,他们不是还在伊士曼的裆下吗?

项剑清轻轻地笑着说,你的分析正确,我断定,他们下一个谋杀目标是肖艾茹,如此故伎重演想达到的还是同一个目的----搅局!

你打算怎么办?

顺水推舟!项剑清说,我和肖艾茹的会谈地点定在天府之国成都,也是肖艾茹每次回香港探亲在大陆落脚的地方,那里好像有过她一段美好也伤感的爱情……哎-----你,你必须带人隐身登陆成都,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对手离咱们只有咫尺之遥!


[if !supportLists]第三章 [endif] 

茶香氤氲剑锋初露天府辣妹感恩涕零


事情出乎陶俊岩和项剑清的预料,说肖艾茹突然袭击有些过,可她带着智囊团抵达市区了才拨通了项剑清的手机。项剑清立即派人把肖艾茹一行人安顿在蓝桥饭店后又紧急约见陶俊岩,陶俊岩断言,肖艾茹此行不过是投石问路,那两个幽灵却很有可能浮出水面。

蓝桥饭店的前身是亚泰达招待所,亚泰达改制后慢慢地发展成了星级酒店。项剑清和肖艾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就一些彼此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却还是差强人意。项剑清却运筹帷幄,与肖艾茹会谈时并没忘记阴柔中隐含着杀气的粟羽美惠,会谈结束后在房间里密晤以房客身份出现在蓝桥饭店里的陶俊岩。项剑清明言,与野川腾士的谈判不可能终止!

陶俊岩说,也就是说,伊士曼与亚泰达的合资症结还是对方是不是控股?

项剑清点点头说,对……不过,肖艾茹还是为自己留着余地,与粟羽美惠不同,野川腾士彻底控制亚泰达才能与伊士曼一比高低!

项剑清和陶俊岩匆忙地结束谈话后,晚上要在蓝桥饭店宴请肖艾茹一行人,明天肖艾茹要回香港探亲。陶俊岩觉得好戏很可能在今晚上演。

蓝桥饭店具有深远的人脉还要归功于饭店里的俱乐部,追求神秘、雍容华贵的宫廷风格,金碧辉煌的仿金装饰自生富贵逼人的气势,却隐藏着都市难得的安静和温情。陶俊岩并不喜欢在古典的氛围里演绎的时尚派对,项剑清招待肖艾茹的宴会开始后,却不得不把自己装扮成休闲客走进俱乐部里的酒吧,准确地说是跟踪,他送项剑清离开房间后发现了一个熟悉也陌生的身影。

时间还早,酒吧里有几对学生模样的男女坐在一边呷酒闲谈,那个熟悉也陌生的身影走进酒吧后眨眼就不见了。与酒吧相邻的是茶道区,木制百叶窗阻隔了陶俊岩的视线,也给了他一个很准确的定位。旗袍小姐走到陶俊岩面前很礼仪地请他坐下来点茶,陶俊岩的目光却锁定了一个瘦高个男人。男人的衣着很随便,嘴上蓄着胡须,却有着与国人不同的气质。

男人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茶上,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可他看见陶俊岩后双眼聚集在一片漂在杯中的茶片上。陶俊岩冲身边的旗袍小姐点点头走过来很礼貌地坐在了男人对面,说,冒昧打搅……如果我猜不错的话,先生喝的是龙井。

男人说,先生如此精通茶道,一定来自大陆的某个茶乡吧?

陶俊岩哈哈一笑说,先生不是中国人?

男人愣了愣神,说,啊……我旅居美国,是……

见到你非常荣幸,どうぞ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请多关照)!陶俊岩又说,对不起,看得出先生旅居国外多年,至少少年时代是在日本,也就是家乡度过的对吧?

男人轻轻一笑,说,先生的眼好辣!我的老家在神户,中学没毕业随父母去了美国……至今!

我请你喝一杯毛尖吧?毛尖……陶俊岩有些赖皮地说,毛尖的滋味也不同凡响呀!先生为什么如此通晓汉语?

我叫村上根鸿,满洲国时期,爷爷是陆军上校,驻扎在哈尔滨后与奶奶生下了父亲。战争结束后,父亲抱着爷爷和奶奶的骨灰回到日本,在一家公司任职,却一直潜心研究汉学……耳熏目染吧?

一边恭候着的旗袍小姐似与陶俊岩是同谋,很快端上茶来,陶俊岩一边卖弄似地说着毛尖,一边打量对面的男人,给他换上一件黑夹克,再戴上一顶颜色暗淡的鸭舌帽就是去项家的维修工。男人说得很轻松,陶俊岩却不想相信对方为自己编撰的家族史,面对这个看似不经意地露出日本男人气质的人又无懈可击,可他感受着氤氲着的茶香,眼前掠过的却是寒气逼人的剑锋!

项剑清招待肖艾茹的宴会晚上十点半结束的,陶俊岩进入蓝桥饭店前与项剑清预谋,把他的房间安排在肖艾茹的对门。陶俊岩和自称是村上根鸿的男人品完一杯毛尖很客气地与他道别,陶俊岩悄悄跟踪他回到房间,并没发现异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陶俊岩和项剑清在手机里道出了自己的疑虑,项剑清可能喝了一点酒,很轻松地说,可能你过于敏感吧?

陶俊岩不想为自己辩白,挂了手机透过猫眼一直关注着对门的动静。肖艾茹的随从住在她的房间左右,有几个美国男人一直跟在她身边像是保镖,可独自睡在房子里的肖艾茹依旧给陶俊岩想象的谋杀留下可乘之机,至于装扮、伺机谋杀等伎俩如兵法,百用不厌。

午夜时分,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掩在门后的陶俊岩听得出走廊里的人故意压低脚步声。透过猫眼,陶俊岩看见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小女子走了过来,走廊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小女子又戴着一幅宽边眼镜,从额头上耷拉下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小女子似乎窥视到了掩在门后的陶俊岩,始终扭着脸往肖艾茹的房门前走来……陶俊岩却有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推断。果然,小女子走到肖艾茹的房门前止住了脚步,一只手谨慎却非常自如地伸向门把手……陶俊岩掏出枪、扦上子弹,拉动枪栓的同时俩眼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前四处张望的小女子。

小女子突然缩回手四处观看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陶俊岩的手也放在门把手上,可就在他屏住呼吸等待小女子下一步动作时,楼道里突然又响了一阵脚步声。小女子惊慌地离开了,陶俊岩拉开门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紧紧尾随着走在楼梯上的小女子,脚步声不大,在静静的午夜里似如履薄冰般脆响,可他追到七层,两个身影都不见了。

陶俊岩跑出宾馆,午夜大街上偶尔有晚归的出租车疾驶而过。陶俊岩正在无计可施,突然看见两个人上了出租车,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地紧紧尾随着向东开去了。酒店门前停着陶俊岩向项剑清讨的一辆桑塔纳,上了车控制着车速紧追不舍,可到了国贸大厦前两辆出租车又消失了。

陶俊岩停下车长叹一声,想抽一根烟了,打火机却丢在了房间里。陶俊岩叼着一根烟不住吧唧着嘴,手习惯地探进兜里,却摸出那张从电脑视频上打印出的照片,自称是越南人的阮美今和项家的小保姆惠儿,还有出现在午夜蓝桥饭店里的小女子,在他打开车内的灯看清照片上的阮美今的瞬间有了一个大胆地链接。陶俊岩吐掉嘴里的烟,发动车直奔项家。

去项家住的小区要走一条长长的小胡同,陶俊岩把车停在一家酒店前边,掩身在胡同口旁边的梧桐树后边。一个小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身后尾随着一个黑衣男子。凭陶俊岩的直觉,他们就是他跟踪的人,可黑衣男子一闪越过一道围墙不见了。小女子啊地大叫了一声,差不多从陶俊岩眼前跑了过去,却似受到惊吓收住脚不知去向。可能陶俊岩没掩藏好自己,在路灯光下看清了神色慌张的惠儿,惠儿也看见了他,却把他当成了心怀鬼胎的歹徒又大叫一声软子了地上。

惠儿?怎么是你?

陶俊岩拉起惠儿的确有些惊讶,眼前的小女子还是一身小保姆的打扮,惊满额头的汗珠吧嗒吧嗒往下掉。陶俊岩问惠儿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惠儿喘着粗气说,叔……叔……项羽大半夜还不回家,打他的手机也不通,奶奶逼着我出来……啊……叔……

看着语无伦次、理由又无懈可击的惠儿,陶俊岩只能把自己的猜测压抑在心底。陶俊岩把惠儿送到项家门前回到车上,还在想饭店里的小女子和惠儿的关联,手机突然鬼似的叫了起来,被他安排在蓝桥饭店里的警察说,肖艾茹居住的那层楼里的几个服务员被床单拧成绳子捆绑了,还用袜子堵住了嘴……陶俊岩听着兄弟们的讲述咧开嘴笑着想骂他们是笨蛋,可自己也不聪明呀?一个小女子如此嚣张,一定是一个非常职业的玫瑰杀手!可追踪小女子的黑衣男子呢?


[if !supportLists]第四章 [endif] 

东京少妇魅力四射隐形侦探午夜追艳


大亚毫度假村离市区三十公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有欧式别墅、三星级宾馆、健身房,当然少不了夜总会和酒吧,有一块占地五十亩的狩猎场,还有保龄球场。陶俊岩帮项剑清选择在大亚毫度假村接待粟羽美惠还有一条只有他揣在肚子里的理由。

蓝桥饭店一节过后,陶俊岩向那几个被捆绑的服务员了解了情况,却无法和小保姆惠子联系在一起,她们描述的那个小女子至少是经过特殊训练、具有极大杀伤力的职业杀手,她没在蓝桥饭店制造更多的血案很可能是出于时间的关系。陶俊岩想起那个午夜时分面对他感激涕零的天府辣妹又不得不暗访项家。项羽说话遮遮掩掩,可他经常夜不归宿也使惠儿的说词无懈可击,至于项羽的奶奶惦记孙子也是常理。陶俊岩断定项羽与惠儿之间关系暧昧,可缺乏证据的事情只能悬在心里。粟羽美惠突然登陆中国,陶俊岩提议在大亚毫度假村接待粟羽美惠前不得不申明,接下来的侦探目标必须锁定惠儿,还有那个行色可疑的男子,他以不同身份和形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与毕光宇被害案定有不可割舍的联系。

项剑清有些不解地问,调虎离山?

陶俊岩摇摇头说,不……你说的那只虎本来就没好好在山上呆过,大亚毫一节不可能再发生血案,却必须有一个人玩一次百变分身……还有那个黑衣男子,我不敢断定他是不是我们的对手,却不会隐得太深!

陶俊岩和项剑清相伴着去大亚毫遇到了一个上好的天气,项剑清却必须单枪匹马独战东京少妇,坐在后排座上的陶俊岩突然说,粟羽美惠会不会隐身登陆蓝桥?

  项剑清谨慎地掌控着方向盘,说,依据?

陶俊岩长叹一声说,你是不是过于敏感或糊涂一时?依据你的猜测,粟羽美惠是纽约血案的幕后操纵者,蓝桥饭店一节也该是她的谋划,谋杀未成本来是一件憾事,又何必做一件羊没偷成去拔橛子的事情呢?

陶俊岩摇摇头,说,商场上你是才子,谍战中你就不那么聪慧了。我现在担心粟羽美惠要是真的隐身登陆蓝桥,咱们将一无所获。不过,有一点可以结论,粟羽美惠身在东京随时点击亚泰达!

项剑清一时无语,待他想说话了也到了大亚毫度假村,踩住刹车返回头发现陶俊岩变成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蓝色风衣的清洁工,还蓄着满嘴的胡须。

项剑清说,上中学时学校搞文艺宣传你就喜欢演鸠山、座山雕,最拿手的是演刁德一对吧?

陶俊岩伸手稳了稳嘴上的假胡子,说,我这次演的李向阳,斗的却是日本间谍!

大亚毫度假村除了欧美风格的建筑,还有日本风格的榻榻米。粟羽美惠身穿和服,居住的是颇具日本风格的房间。陶俊岩也必须做好百变分身的准备,来度假村前让项剑清买单为他安排了一套很日本的房子,和粟羽美惠也是对门,却必须以清洁工的身份跟踪项剑清。项剑清走进粟羽美惠的房间后,陶俊岩预测他们不会待很久,果然不出陶俊岩所料,项剑清很快陪着身穿一身休闲服的粟羽美惠来到狩猎场。

粟羽美惠骑在马上并不是为了打猎在陶俊岩预料之中,陶俊涛很职业地拎着笤帚、背着垃圾箱走在狩猎场周围。和煦的风儿吹动了粟羽美惠一头飘逸的秀发,狩猎场上春风荡漾,两匹马一黑一白,色泽分明,不时仰起头喷着粗气冲着对方嘶鸣一声……陶俊岩看着与项剑清马上论剑的东京少妇,却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项剑清和粟羽美惠骑在马上的谈话时间并不长,他通过手机返回的信息也没出乎陶俊岩的预料,粟羽美惠用流利的汉语告诉项剑清,她近日回到野川藤士总部,董事会主席野川腾一先生对蓬勃发展的亚泰达非常感兴趣,只是他对亚泰达合资三原则依旧持有成见。粟羽美惠离开日本前,野川腾一先生特别申明,野川藤士将以充足的技术和资金作为加盟亚泰达的条件,且以高出伊士曼出资1亿美元的资金和其它先进技术只换取15%的股份,可野川藤士必须控股亚泰达,至于其它两项可坐下来争取做一次富有成效的商谈。

项剑清先期派人进驻大亚毫,中午招待粟羽美惠一行人。午后两点,有人报告陶俊岩,惠儿离开了项家。陶俊岩会心地笑着拨通了项家的电话,项家老母亲说惠儿出去会一个老乡,多年未见晚上可能不回家了。项剑清离开大亚毫前通过手机问陶俊岩,要不要留下几个人当他的助手,陶俊岩笑着说,今天的大亚毫只是一个没有硝烟、只有阴谋的战场。

行在路上的项剑清却不无忧虑地说,离开粟羽美惠前,我邀请她去亚泰达,她说晚上必须回北京,明天飞韩国。

陶俊岩说,我说粟羽美惠隐身登陆蓝桥是谬猜,逗留大亚毫才能把你我遭遇的故事推向高潮!

陶俊岩悄悄回到房间扔掉鸭舌帽、脱掉蓝色风衣,穿上一套白色西装、却留着嘴上的胡须,摇身变成了吃喝嫖赌的花花公子,在度假村里的酒吧、夜总会里走走转转,却没有发现粟羽美惠的身影。陶俊岩担心粟羽美惠是不是真的回了北京,又悄悄返回房间,路过粟羽美惠的房间时听到从里边传来很日本的音乐和说话声,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转瞬又蹦了上来。

陶俊岩却不能守株待兔,来到度假村里的茶座。一杯毛尖喝完了,陶俊岩还是一无所获,正要起身离开,忽然看见在蓝桥饭店遇到的那个男子,还是一身富豪打扮,走进茶座似乎很悠闲。陶俊岩从兜里掏出一副茶色眼镜戴上,却用眼的余光关注着走进来的男子。

此时是晚上八点,茶座里坐着不少品茶、听音乐的人。坐在离陶俊岩不远的那个男子要了茶和茶点,目光不时放在陶俊岩身上。陶俊岩猜测今晚的戏不可能在茶座里开始,粟羽美惠突然出现却让他的猜测又一次出现了偏差。

粟羽美惠身后跟着几个像保镖的男人,她好像也是来休闲的,坐下来却不时查看拿在手里的手机。那个男子看见粟羽美惠突然站了起来,粟羽美惠也看见了他。两个人的目光对峙了片刻,粟羽美惠走到男子面前突然扑倒在他怀里。

男子推开粟羽美惠,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粟羽美惠回身用日语和身后的几个男人说了几句话。跟随粟羽美惠的几个男人转身离开了,粟羽美惠拉起那个男子离开了茶座,男子好像不是心甘情愿,却又无可奈何……陶俊岩却疑惑了,猜测他们是情人无疑,那么激情好像是多年未见……如此判断让陶俊岩陷入了迷雾,可他不能在茶座里久留,监视惠儿的人不时通过手机向他报告说,惠儿离开项家后先去了商厦,又在街上闲转……一切迹象表明她没离开市区的意思。

陶俊岩离开茶社看见跟随粟羽美惠的几个男人站在门前,似乎专门监视图谋不轨的陶俊岩。陶俊岩往他和粟羽美惠住的小楼走着,身后尾随着的是几个同样图谋不轨的男人。回到小楼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才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悄悄问一个服务员,她说没看见粟羽美惠和什么人回来……一阵脚步声消除了陶俊岩的疑虑,又增添了新的悬疑。那几个看似跟踪陶俊岩的男人走进小楼与他面对面似乎视而不见,可粟羽美惠和那个男子一定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叙旧情去了。

项剑清一直用手机联络陶俊岩,陶俊岩却没时间搭理项剑清,监视惠儿的人告诉他,他们正行在来大亚毫的路上,惠儿离开市区前去了一家酒店,出来后变成了一个粉红女,乘坐一辆出租车急急地离开了。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陶俊岩挂了手机站在门前透过猫眼关注着对门的动静。晚上十一半点,跟随粟羽美惠的那个几个男人回了自己的房间,粟羽美惠把他们送出来用日语说着话却不时四处张望。陶俊岩忙关闭房门,手机又响了,监视惠儿的人告诉陶俊岩,他们跟踪惠儿到了大亚毫度假村,陶俊岩命令他们隐蔽待命。

陶俊岩透过猫眼看见走进粟羽美惠房间的粉红女郎跃跃欲试,却无法窃听她们的谈话。直到午夜时分惠儿才走出来。有一点陶俊岩不再疑惑,和粟羽美惠用日语交谈的惠儿就是自称越南人的阮美今,潜伏在项家又变成了天府辣妹。

陶俊岩离开大亚毫度假村和几个兄弟悄悄尾随着乘坐出租车的惠儿,可他们追到市区后不久惠儿去了一家酒店。陶俊岩决定守株待兔,和几个兄弟埋伏在项家周围着,直到天光大亮了才看见还是一身保姆打扮的惠儿……兄弟们问陶俊岩怎么办,陶俊岩很果断地说,时刻监视惠儿的行踪!

一夜未眠的项剑清又拨打陶俊岩的手机,陶俊岩不住地打着哈欠,说,收获是大大的,却需要进步一调查……

项剑清说,很好……哎---俊岩,我又接到了肖艾茹的电话,她决定选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做一次富有成效的会谈……这次怎么办?

陶俊岩哈哈一笑,说,顺水推舟未必不是逆水而行吧?

项剑清说了一声好后挂了手机,陶俊岩却沉默了,那个男子和粟羽美惠关系暧昧,可他究竟以什么身份介入这场合资争霸战呢?一直守候在陶俊岩身边的何胜问他想什么呢?陶俊岩抬头看着冉冉升起的大太阳哈哈一笑,说,吃饭……去前边的小吃部,烙饼卷大葱我管够,可你们几个人必须玩一次吃饼接力赛!


[if !supportLists]第五章 [endif] 

辣妹隐身少主惊魂逆子猎艳魂断蓝桥


季节转换舒缓自如,北方的夏天却脾气暴烈,才还阳光灿烂,转瞬又阴云密布。大亚毫一节过后,陶俊岩却必须装扮成的哥,开着一辆八成新的出租车天天忙着穿梭于市区,夜幕降临的时候穿梭于各大酒店和酒吧、茶座等娱乐场所,却只是在车里窥视门前进进出出的人。出租车里的空调常出故障,陶俊岩却不能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出租车里承受着汗雨腥风的煎熬,等待却不是一个人影的出现。

大街上车流涌动,行人的脚步突然紊乱了起来。陶俊岩把车停在金元大酒店门前拿起车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一道闪过后,一声霹雳随之袭来,雨瞬间飘落了。陶俊岩想收工回家,手机又叫了起来,项剑清情绪激烈欲言又止。陶俊岩必须隐身登陆蓝桥饭店,项剑清在D座1306房间里端起一大杯冷水咕咚咚地往肚子里灌。

陶俊岩坐在沙发上,看着端着空杯愣神的项剑清说,说吧……要想投敌叛国至少我在市区里给你开绿灯。

项剑清嘿嘿地笑着说,陶俊岩,你有成有败,大智也大愚……啊……也不太准确,说你百密一疏合适,你派兄弟们时刻在我家周围布控,怎么让惠儿大明光众地溜走了?

陶俊岩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你那个宝贝儿子和惠儿关系不同寻常……惠儿失踪那天,我的兄弟们只看见你儿子驾着一辆宝马离开了,宝马里藏娇不是不可能吧?为了这件事,我把那几个兄弟打发到派出所帮民警们抓小偷去了。

面对项剑清,陶俊岩却有一堆难以启齿的话语不想道出。前几天,四川警方又传来信息,近日他们接手了一起杀人毁尸案,死者是女性,二十岁左右,案发现场在绵羊城边一处荒地里,死亡时间在五到六个月之前,面容被毁,却是颈部被重创后死亡。四川警方联系陶俊岩提供的有关惠儿的资料,对死者的面容做了复原效果不佳,又依据面容的骨骼画了像,死者与惠儿形似,尤其是脸型和眉眼……四川警方初步认定,陶俊岩所说的惠儿很可能是元凶,他们对死者周围关系进行了摸底排查,曾和惠儿在一起出外谋生的人说,去年腊月她们在成都遇见一个和惠儿长得很像的女人,死者见到和她如同姐妹的人欣喜若狂,有了一段交往后,一起回了绵羊再也没了信息。

项剑清容不得陶俊岩的沉默,焦急地说,我理解你……哎----那个叫惠儿的女子有没有下落?

陶俊岩摇摇头说,不过,我断定他不会离开本市……很可能就在蓝桥饭店附近。

为什么?项剑清有些惊讶地问。

陶俊岩说,直觉……上次在蓝桥谋杀未遂,她不会甘心,何况还有大亚毫一节。

下一个谋杀目标是我?

陶俊岩看着一脸疑惑的项剑清才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又叫了起来,一个和他一样装扮成的哥的兄弟说,目标出现了。

雨住了,城市上空的大月亮却是暗淡的,陶俊岩开着出租车行在光明大道上,一只手拿着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向他报告的兄弟说目标离开金元大酒店后乘坐出租车正往蓝桥饭店方向行进。陶俊岩命令各路兄弟迅速向蓝桥饭店集结,自己也打转方向盘返回了蓝桥饭店。

陶俊岩再次把车停在饭店门前,坐在车里密切注视着进出饭店的人,手机却不住地叫着。陶俊岩让兄弟们把车他放在蓝桥饭店附近,潜入饭店埋伏在D座1306房间周围,必要的时候对目标实施抓捕。

晚上十点,陶俊岩坐在出租车里看见各路兄弟以不同身份和装扮进入蓝桥饭店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被他们盯着的目标却迟迟没有出现。陶俊岩拨通手机,追问向他报告目标出现的兄弟,对方遗憾地说目标乘坐着出租车到了广阳大道附近又消失了,被他摁住的出租车司机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在行进着的出租车里怎么脱身的……陶俊岩结束了与兄弟的通话,又拨通了项剑清的手机,项剑清好像睡了,打着哈欠听到陶俊岩的声音后大声地说,出了什么事情?

陶俊岩呵呵地笑着说,蓝桥饭店里也有性服务,你一个鳏夫,我能放心吗?

呸----项剑清哈哈一笑说,明天我还要去北京,别打搅我了俊岩。

陶俊岩挂了手机密切注视着酒店门前出出进进的人,十一点半过后,酒店内外慢慢清静了。陶俊岩正在怀疑那个发现目标的兄弟是不是又走了眼,一辆出租车刮风一样开过来停在酒店门前,从里边走出一个长发披肩的小女子。按照惯例,兄弟们潜伏时都把手机铃声调成震动,陶俊岩拨通了一个兄弟的手机,受到震动的兄弟再传给下一个兄弟,接力赛一样。陶俊岩挂了手机走下车快步走进饭店,那个长发小女子正在吧台前登记房间。陶俊岩走过去看清小女子的面容后失望了,那被跟踪的目标也许压根就不是惠儿。

陶俊岩返回出租车,又拨通了手机,那个在金元大酒店门前发现目标的兄弟有些委屈地说,陶队,那个叫惠儿的小女子就是白骨精也迷惑不了我。

陶俊岩沉默了,惠儿失踪后连火车站前的小旅馆都没放过,可除了酒店和旅馆,惠儿藏身在市区就是大海里的针。陶俊岩通过手机命令兄弟们立即撤离蓝桥饭店继续寻找目标,打算回家或局里睡一觉又不放心项剑清,走下车回到饭店。

时间已过了十二点,陶俊岩还是一身的哥打扮,每一个服务员都与他心照不宣。陶俊岩来到D座1306房间门前站了片刻,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打算离开,项剑清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惊动了恰巧出来方便的服务员。陶俊岩把服务员叫过来打开房间,项剑清倒在撞碎的玻璃茶几前。服务员摁亮灯,陶俊岩忙着扶起项剑清,项剑清看清陶俊岩后,伸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太累了……倒在沙发上睡了……遇到一只虎……啊……没事……没事。

陶俊岩打发走了服务员,和项剑清坐在沙发上想他在梦中的遭遇合情合理,被兄弟们盯住的目标决不会如此轻易消失。项剑清也没了睡意,又接来一杯冷水咕咚咚地喝着,突然放下杯掏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老母亲可能一直醒着,问项剑清有什么事情。项剑清问项羽在不在家,老母亲耳背听不清大喊大叫的,惊醒了新请的小保姆,小保姆说项羽三天没回家了。陶俊岩紧张地看着项剑清没说话,项剑清又拨打项羽的手机,有人告诉他,他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项剑清再也没了睡意,和陶俊岩一遍遍地探讨发生他们身边的事情。凌晨时分,项剑清决定回公司,陶俊岩的手机铃声阻止了项剑清,蓝桥饭店的保安部长告诉陶俊岩,B座2407房间发生了命案,死者是项羽。陶俊岩挂了手机愣愣地看着项剑清,项剑清好像听到了什么,慢慢站起来眼前一黑倏然倒在了地上。陶俊岩忙扶起项剑清,项剑清紧紧地闭着眼,胸中彷佛滚动着一个鼓鼓的气球,好半天才睁开眼啊了大叫一声,说,我……我……我早该预料到呀!

陶俊岩把项剑清放在沙发上躺好,拨打了120,又通知各路兄弟立即向蓝桥饭店集结,一个兄弟告诉陶俊岩,他看见目标乘坐的出租车驶向了京深高速公路……陶俊岩又拨通了局长的电话,请求调动警力,决不能让凶手逃离市区。


[if !supportLists]第六章 [endif] 

樱花再现难觅踪迹拾荒老汉毕露原形


陶俊岩折腾了一天,天黑透了才跑到医院看望项剑清。项剑清的血糖、血压都不正常,连体温都忽高忽低。照顾项剑清的人看见走进去的陶俊岩自动闪开了,陶俊岩看着满脸哀伤的项剑清长叹一声,说,项羽的死我也有责任,却没想到她会在项羽身上下手……

项剑清说,子不教父之过……说吧,你的侦破情况。

陶俊岩低着头说,发生在蓝桥饭店里血案不再有什么玄机,凶手是惠儿……不,她的真实姓名不叫惠儿,也不叫阮美今,对手谋杀项羽与在纽约谋杀毕光宇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以血案干扰你与伊士曼的会谈进程其目的昭然若揭。

项剑清咬着牙坐了起来,说,血案……血案……又是血案!

陶俊岩直视着项剑清说,蓝桥是亚泰达产业的一部分,你在本市号称亚泰达少主,项羽出入蓝桥饭店像回家一样。据说饭店的保安和服务员说,项羽曾和那个叫惠儿的保姆在饭店里消费,还在那里过夜……可当晚与项羽同宿的是一个叫何馨的小女人,她晚上十点半离开项羽的房间,案发后主动找到了饭店保安部长,并在我面前做了陈述,她和饭店里的好多外地女子一样,吃色相饭,基本排除了作案的嫌疑……也就是说,案发前,项羽独自在房间里……可项羽丢在床上的手机里留下了一个最后通话的手机号码,经查证,那个号码用过一次就被废掉了。

项剑清急切地说,凶手究竟是不是惠儿……啊……暂时叫她惠儿吧?

别激动剑清……陶俊岩安抚着项剑清躺在床上说,惠儿是逃离我们的监视范围后潜入蓝桥饭店的,之前,她和项羽在手机里通过话,根据电信局提供的通话记录判断是惠儿无疑。项羽的确用宝马车作掩护,帮惠儿逃离了项家,却与项羽失去了联系。项羽听到惠儿的声音后很激动,进而让惠儿过去在饭店里过夜……

惠儿呢?项剑清又急切地说。

陶俊岩叹了口气,说,跑了……早晨,局里出动警力封锁市区周边的道路,可追踪她的警察兄弟们看到的只是死在出租车里的的哥……一个绝对的职业杀手!

接下来怎么办?项剑清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语气也舒缓了。

陶俊岩笑笑说,你我一明一暗、一黑一白,折断的却不只是伸向亚泰达的一双黑手。

离开项剑清,陶俊岩命令兄弟们时刻追查隐身在市区的惠儿,各路兄弟们还装扮成的哥四处打探,却依然未果。突然有一天,被陶俊岩发配到南市区派出所的何胜跑到局里,拿出一段手机视频请求将功折罪,视频是他从南市区派出所所长手里获取。陶俊岩看完那段视频嘿嘿笑着说,你去当一回嫖客。

何胜刚从警校里毕业,爹酒后嫖娼被妈发现了才离了婚,他恨爹也恨嫖客,听完陶俊岩的话呱唧着眼,胸脯也一鼓一鼓的,好半天不说话。

陶俊岩哈哈大笑着说,那个自称叫惠儿的小女子是在你眼皮底下跑的,给我一段视频就将功折罪忒便宜了吧?再说你要嫖的女人非常老辣,不在石榴裙下死就算你机灵。

何胜问陶俊岩如何行动,陶俊岩又看了一边手机视频后说,视频上的那个嫖客是南市区区长杜天河,一个屡次被媒体宣传的清官,他去桃园嫖娼一定走进了别人挽的圈套,宦海沉浮,不足为怪,可陷害杜天河的人把这段视频发给区派出所所长,也一定给了市纪委……我这就联系市纪委的刘副书记,不要打草惊蛇。视频里的粉红女是惠儿无疑,可她不会以卖淫为生,我断定,她是偶尔为之。

何胜说,陶队,我死也不能做风流鬼吧?

陶俊岩笑着如此这般地吩咐完了,何胜领命而去,自己也驾车离开公安局直奔南市区,也许能从杜天明身上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杜天明恰好在办公室里,听完陶俊岩单刀直入地叙说脸刷地白了。杜天明是从县政府里的一个小科长一步步混到了市里,为官向来严谨,可陶俊岩断定,杜天明是一时失足不再是悬念。

杜天明说,陶警官,我坦白,至于是谁陷害我,我会向市纪委说明白的。那天晚上,老家县的一个私企老板来市区,请我出去吃饭,离开饭店,我被他晕晕乎乎地拉到城南桃园洗浴城,洗桑拿、泡澡、搓背都是很正常的,谁知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了,可我始终对那个小粉红女没有记忆。

陶俊岩说,是不是那个私企老板给你挽的圈套?

杜天明摇摇头说,我们曾是患难的兄弟,问题就出在了洗浴城。我记得和那个私企老板泡完澡躺在一起喝茶……茶,我想真正的问题出在茶上。我俩在洗浴城里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他拿着那事不当事,只说喝多了兽性大发,我却觉得蹊跷,他和我离开区政府到吃饭,以至于去桃园很可能被人暗中监视并跟踪……陶警官,我说的全是实话呀!

我相信你杜区长,陶俊岩说着拿出手机打开那段手机视频,说,你再看看,对上边的小女子有没有印象?

杜天明把手机拿过去看了好半天,突然拍拍头,说,对了……为我们端茶的好像就是她,可她是一身服务员打扮,怎么会……?

陶俊岩接过杜天明递还给他的手机,说,桃园是个不大的洗浴城,却很档次,从事色情服务在警界也是挂了号的,生意好可能人手不够……哈哈……像唱戏的时候救场吧?

离开区政府,市纪委刘副书记在手机里告诉陶俊岩,他敢打百分之二百的保票,陷害杜天河的是北市区长,他们都在竞争副市长的宝座……

陶俊岩才挂了手机又接收了何胜传回的信息,他让区派出所的民警以检查治安为名去桃园查看,却没发现视频上的小女子。之前,陶俊岩为了不打草惊蛇,建议局长不公开通缉嫌犯,除了在各大交通路口安插警员,暗中联手市区内的大小酒店、旅馆,以及娱乐场所的保安,注意追踪目标的行踪,并分发了照片,却单单忽视了像桃园那样场所。

何胜听不到陶俊岩的声音,急切地说,可能目标嗅到了什么,伺机跑了吧?

陶俊岩笑着说,不可能,他们的戏还没唱完,项剑清在公司里发布了和伊士曼再次会谈的日期和地点,对手可能继续实施谋杀,再说,对手也明白轻易逃不出市区,桃园不大却非常热闹,外国人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对方善于伪装,轻易是不会里露出马脚的。

何胜兴奋地说,我对付的是一个日本间谍?

陶俊岩哈哈一笑,说,别当汉奸就行……今晚我们依计行事。

晚上,陶俊岩还是一身的哥打扮,把车停在桃园门前,晚上八点已过,进进出出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陶俊岩在车里看见戴着墨镜、嘴上粘着小胡子、一身恶少打扮的何胜横着走进桃园咧开嘴笑了。一群小伙子突然吵吵嚷嚷地涌进桃园前,噼里啪啦地扔下几个易拉罐,一个戴着破草帽、胳肢窝里夹着蛇皮袋的拾荒老汉像看见肉包子的狗噌地窜了过去,抢一样把地上的易拉罐捡起来塞到蛇皮袋里,可能累了,坐在台阶上俩眼眨巴着东张西望的。陶俊岩没在意拾荒老汉,手机一直贴在耳边随时接听何胜的信息。何胜不时地说,他在洗桑拿、在泡澡、在喝茶……陶俊岩的神经倏然紧绷了起来,命令何胜注意每一个服务员,一旦属实不要莽撞,稳住她才是上策,只要严密跟踪就能引出一条更大的鱼。

十分钟后,何胜躲到卫生间里悄悄告诉陶俊岩,我的眼力最好,惠儿再怎么伪装我也认识她……要不要在洗浴城的老板面前亮明身份,大战日本间谍?

陶俊岩说,不行!凭着对手的身手,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就是让兄弟们把桃园围得水泄不通,她也有可能在你眼前蒸发。我断定,她一定混迹在粉红女堆儿里,上----

何胜很难受地说,陶队,我可是处男呀!

陶俊岩呸了一声,突然看见一个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墨镜的短发小伙子走了出来,坐在台阶上的拾荒老汉比看见易拉罐还激情,猛地站了起来,双脚没站稳,闪了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从陶俊岩车前走过的小伙子是一个纤细的小女子逃不过陶俊岩的法眼,对方好像注意到了陶俊岩,加快脚步走到街边,钻进停下来的一辆出租车一闪即逝。陶俊岩迅速拉开车门要回到自己的车里,拾荒老汉扔掉蛇皮袋,疾步跑到街对过。陶俊岩发动车追到街上,一辆桑塔纳开过来冲到陶俊岩前边紧紧地尾随着拉着那个小女子的出租车。

三辆车赛车一样飞在大街上,此时的陶俊岩用不着太多的推测,那个仓皇出逃的小女子就是他一直追踪的目标,拾荒老汉是那个百变的黑衣男子,可他和粟羽美惠有亲密关系,与被他们追踪的小女子究竟又有什么瓜葛呢?

追至市郊一条小公路上,陶俊岩超过前边的桑塔纳就要与飞速行驶的出租车亲密接吻了,出租车像一条被火烘烤着的蛇,扭着摇着撞在路边一棵槐树上嘎地停了下来。陶俊岩从怀里拔出手枪跑下车,拉开出租车的门,出租车前的玻璃碎了,满头是血的司机趴在了方向盘上。出租车里没有了那个小女子,陶俊岩问司机究竟,司机痛苦地说他从桃园洗浴城前边就被人用枪逼着,又被两辆车追踪……陶俊岩没时间和司机罗嗦,发现右边的车门是打开的,断定小女子趁着出租车来回穿梭在市区的小街道拐弯时跳车了……陶俊岩呀了一声回身发现拾荒老汉也下了车,可能预料到了什么回身要钻回去。陶俊岩大叫一声窜了过去,挡住了拾荒老汉上车的去路。

小公路对面是一家废弃的水泥厂,一栋七层大楼形似遗弃在野地里的骷髅。拾荒老汉和陶俊岩对峙了片刻转身往那栋大楼里跑去。陶俊岩追着目标故意偏离目标射出了一发子弹,拾荒老汉回敬陶俊岩的也是一发,却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陶俊岩追着拾荒老汉跑进废弃的大楼,顺着楼梯一直追踪,却觉得有点意思,对手身手不凡,彼此却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企图。拾荒老汉直到被陶俊岩追到楼顶上,无路可逃了猛然回身来,两个枪口几乎同时瞄准了对方的死穴。

厚厚的云层被一线光亮慢慢拱开了,郊外的大月亮还是很明亮的,相互对峙的两个人看清了彼此的面容都会心地笑了。

陶俊岩说,我们这是第四次见面了对吧?

拾荒老汉收起了枪摇摇头说,不止四次……你出现的地方我一般都在场,就在我租赁那辆桑塔纳的时候,还看见你把车停在了金元大酒店的门前。包括你和项剑清去大亚毫度假村……你是我到中国后的忠实向导。

可万变不离其宗……你的身材是不变的对吧?陶俊岩也收起枪笑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直言,你和粟羽美惠是什么关系?

初恋情人……对方很坦诚地说,你和我在蓝桥饭店喝毛尖的时候就看出我是日本人,没错!我家在神户,从小学到中学和粟羽美惠都是同学,后来我随父亲去美国定居,却还保持着与粟羽美惠的恋情,可……可我不得不与她分手……

陶俊岩问,为什么?

对方垂下了头很伤感地说,我从事了警察职业,好多时候隐身做事,有时候必须潜伏在异国他乡,像我在中国……

陶俊岩有些惊讶地说,你是国际刑警?

对方点点头亮出了证件,说,我叫川岛纪夫,一直追踪毕光宇的被害案。我回过日本,去过越南,最后把目标锁定中国……情况就是这些。

陶俊岩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川岛纪夫说,你该取得中国警方的配合呀?

川岛纪夫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来中国前我查阅过你的详细资料,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刑警,可在这场中、日、美三方合资争霸战中牵扯到的不只是我的一段感情故事,还有……我才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被你追在楼梯上的时候也这么想……好了,陶警官,我和粟羽美惠在大亚毫度假村做过一次深谈。粟羽美惠知道我在美国,不知道我的职业,却想信我在经商,在大亚毫度不过是邂逅,可她不再是我心中那个纯洁的美少女,是一个穿越于商场的老辣少妇,我无法消灭隐藏在她心中的杀机,她们的谋杀在中国还在继续。我会配合你的,却必须继续隐身。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一前一后走下楼,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何胜躲在了卫生间里焦急的说,陶队,我能对付嫌犯,却对付不了这群粉红女……我要被强奸了。

陶俊岩看着走出大楼的川岛纪夫悄悄地说,我这就打电话给南市区派出所,让他们把你当嫖客弄出来行了吧?

何胜压抑着声音喘着气,说,拷-----冤枉呀陶队。


[if !supportLists]第七章 [endif] 

西湖龙井氤氲不散暗度陈仓巧赏樱花


川岛纪夫和陶俊岩分手前,提出要见项剑清,这自然是好事,项剑清决定在蓝桥饭店宴请川岛纪夫,川岛纪夫却选择了城南垃圾场。陶俊岩还是的哥打扮,驾着是一辆旧桑塔纳,拉着也是一身布衣打扮的项剑清抵达城南垃圾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南垃圾场原是一个大坑,天天有垃圾车来回穿梭,慢慢地被夷为平地。垃圾场傍着一条早年修成的小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路西是废弃的棉麻公司,破墙烂房,聚集着一大群南腔北调的拾荒人。才下过一场透雨,遍地的塑料袋和废纸服服帖帖了,味道却令人难以恭维,远远看去像一片深藏险恶的沼泽地。

装扮成拾荒老汉的川岛纪夫很遵守时间,陶俊岩走下桑塔纳,背着蛇皮袋的川岛纪夫也走了过来。项剑清随后也走下车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事情,川岛纪夫瞅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垃圾场笑着说,项董事长下一步怎么走?

项剑清轻轻一笑说,你是川岛纪夫?

川岛纪夫点点头说,对,陶警官最理解我们的职业……哎----项董事长,商场如战场,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告诉我,你的下一步打算,我也好和陶警官配合行动,可我们只有一个终极目标----缉拿元凶。

项剑清也点点头说,好吧……毕光宇被害案的起因是三方合资,亚泰达和日、美双方进行过多次会谈,最终的症结是对方是不是控股,野川腾士态度强硬,伊士曼的态度也不是很明朗,只是在投资额上再次浮动……可我不明白,一场本来应该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完成的事情,为什么派生这么多血腥杀戮?

川岛纪夫说,项董事长,这是我和陶警官关心的问题,我只问你下一步打算。

项剑清说,伊士曼首席执行官肖艾茹近日又发来邀请函,打算就合资事宜做进一步会谈,鉴于目前的局势,我不得不采用三国里的伎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了解中国、痴迷汉语是我从上中学时读《三国演义》开始的……川岛纪夫轻轻一笑,说,会谈地点确定了吗?

项剑清说,我已经在媒体上公布了与伊士曼再次会谈的消息,日期和时间都确定了,只是我不知道对手会不会识破我的伎俩。

川岛纪夫看见开进一辆垃圾车,躲在一边的拾荒人呼啦啦地跑了过来,冲项剑清点点头,却对陶俊岩说,陶警官,你再见到我不会是拾荒人,可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联系。

川岛纪夫眨眼消失在渐渐浓烈起来的夜色里,项剑清被陶俊岩拉上出租车疑惑地说,川岛纪夫真的是国际刑警?

陶俊岩小心地驾驶着出租车,说,我们那天晚上遭遇后又见过一面,川岛纪夫出示了他的全部证件,却没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想,他心里肯定揣着一段不愿透露的伤情故事。至于川岛纪夫的身份,我和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取得了联系核实了他的身份,他在总部,通缉追捕重大罪犯是他的职业。

项剑清点点头说,川岛纪夫和粟羽美惠有情人关系,他们是对手还是盟友?

陶俊岩很果断地说,我相信川岛出于两难境地,缉拿元凶却是不可放弃的……哎----你和肖艾茹的会谈地点真的定在杭州?

对……项剑清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决定和肖艾茹再次会谈前,派亚泰达外事部部长何仕昌飞往东京,粟羽美惠也在肖艾茹发来邀请函前发出了邀请。眼前,亚泰达合资的症结不只是对方是不是控股,彻底击垮伊士曼、把亚泰达变成野川腾士的傀儡是粟羽美惠的终极目标!

陶俊岩很轻松地笑着说,欲擒故纵,还是在脚踏两只船?

都有……项剑清长出了一口气又说,分分合合不是《三国演义》的精髓吗?哎----俊岩,川岛纪夫为什么要选择在垃圾场和我们见面呀?

陶俊岩驾着车进入市区后才说,我隐隐觉得川岛纪夫不只是与粟羽美惠有感情的纠葛,他心中肯定还揣着一段难以述说的故事,选择垃圾场可能是他的暗示,要知道大义灭亲不是谁都能轻松地做到的事情……不过,这是我和川岛纪夫的事情,你尽心完成这次会谈……可我有一个预感,戏的高潮不在西子湖畔。

项剑清派人在蓝桥饭店大张旗鼓地准备和肖艾茹会谈,暗中却和肖艾茹商定,在杭州见面,明天一早就出发。陶俊岩拉着项剑清见川岛纪夫前,派何胜带着几个警员也装扮成拾荒人混迹在市区附近的几个垃圾场里。陶俊岩把项剑清送回亚泰达,突然接到何胜的电话,他们从北郊跟踪一个背着蛇皮袋的拾荒女人正在向火车站方向行进,可能是从项家失踪的惠儿,请示陶俊岩是不是立即抓捕。陶俊岩问清何胜那个拾荒女人的准确位置后才说,继续跟踪。

十分钟后,陶俊岩把车停在站前广场旁,何胜痛苦地告诉陶俊岩,他们把目标追丢了。陶俊岩来不及指责何胜,跳下车快速进入火车站售票大厅,看着涌动的人流一时又惶惑了。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陶俊岩进入售票大厅十五分钟后,一个拎着旧包的女人走进来像出外打工的乡村女人,一身旧衣服,脸色也很暗淡,头发上也不顺畅,可她的岁数与装扮不是十分协调。陶俊岩盯着排在买票的长队里的女人,悄悄拨通了何胜的手机。

何胜说,我们跟踪她到了一个公共厕所,眼瞅着她跟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后走进去,几分钟后有一个妇女走了出来,我们听到厕所里有人喊叫才跑进去,那个中年妇女被衣服拧成的绳子捆绑在了地上,身上只有一件内裤……太狡猾啦!

陶俊岩收起手机,走过去贴近那个女人,可他掏出手铐准备立即实施抓捕时,手腕却被人攥住了。陶俊岩回身看清拎着密码箱、一身富商打扮的川岛纪夫又疑惑了。戴着墨镜、嘴上粘着小胡子的川岛纪夫拉起陶俊岩站在买票的队伍后边,眼却死死地盯着前边的目标,说,买票、上车,西子湖畔风景诱人……我在书上认识了诸葛孔明,也知道了杭州西湖,向往已久呀!

直到被川岛纪夫拉上火车,陶俊岩还大惑不解。川岛纪夫伸手拍拍陶俊岩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我原准备先一步抵达杭州,却有了这样的巧遇,这样机会难得呀!俊岩君,到了杭州我会告诉你一切……可在杭州不排除发生血案的可能,我俩不是单枪匹马,却是人单势孤呀!

陶俊岩说,何以见得?

川岛纪夫轻轻地说着说,我相信,伊士曼的首席执行官从纽约出发后一直被人跟踪,否则,我们盯住的目标嗅觉不会如此灵敏。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盯住的目标表演很到位,买的是没有座位的车票,拎着一个旧包走走转转寻找座位。陶俊岩担心目标再次逃脱,起身要尾随,却被川岛纪夫拉住了手。陶俊岩看见目标站在车厢链接处不动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可看一眼神情倏然黯淡的川岛纪夫,心中的谜团倏然膨胀了起来。

天气渐渐转凉了,陶俊岩和川岛纪夫走出杭州火车站飘起的小雨,目标一出火车站就上了出租车。川岛纪夫随后拉着陶俊岩也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紧紧尾随,目标下榻的地方是西湖旁边的一家酒店。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住进那家酒店后才联系项剑清,项剑清和他的随从们正在走在来杭州的路上,很轻松地说,我不是说过成都曾是肖艾茹一块伤感也怀念的地方吗?上次来中国她没成行,这次必须去,真正的会谈在明天,她的智囊团随后才到杭州。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睡在一间房子里,欲望他尽早解开心中的谜团似乎是妄想。陶俊岩住进酒店后向服务亮明身份,让她们监督目标的一举一动,可直到第二天中午住在他们隔壁的目标还没有动静。川岛纪夫拉着陶俊岩去餐厅吃饭,陶俊岩看见目标和几个男人坐在一起用餐才彻底相信了川岛纪夫。川岛纪夫喝了一杯酒后突然把目光转向和几个男人吃饭的目标身上说,俊岩君,我们跟踪的目标就是森下理奈!

陶俊岩说,理由?

川岛纪夫摇摇头很苦地笑笑,说,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项剑清和肖艾茹的会谈定在下午四点,陶俊岩和川岛纪夫却不能悠闲地逛西湖。暑期将尽,西子湖畔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被川岛纪夫认定是森下理奈的小女子像一个纯粹的游客游走在西子湖畔。川岛纪夫的兴致也好了起来,随口吟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西湖不该有季节的界限,置身在如此美景里不能没茶呀俊岩君。

陶俊岩必须当一回地道的东道主,拉上川岛纪夫走进湖边的一家茶楼。醇香的龙井调动了川岛纪夫的情绪,看一眼悠然地走在湖边的森下理奈,说,我父亲和现在的夫人生活在芝加哥,母亲独自生活在东京,我们的出生地却在神户。

我们?陶俊岩说,我们是谁?

川岛纪夫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一个妹妹叫川岛惠子,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才两岁,我随着又建立新家庭的父亲去了芝加哥,母亲再嫁后带着惠子去了东京……接受国际刑警这份职业前,我回过几次东京,继父和母亲的感情不是很好,母亲把惠子送到了北海道祖母家……也是在北海道我见过惠子一面。那时候,惠子也不过五六岁。这些年我很少回日本了,有时候在电话里和母亲说一些惠子的情况很是令我担忧,惠子读完大学,写过小说、开过影碟店,还做过歌星梦……后来,连母亲都不知道她的消息了,只是按时汇寄一些钱……

陶俊岩说,那森下理奈就是川岛惠子……你的妹妹?

川岛纪夫看着好像累了坐在湖边的森下理奈,说,我接手毕光宇被害案后才开始详细地了解野川腾士,粟羽美惠也不知道森下理奈是不是川岛惠子,只知道森下理奈是野川腾士的职员,却在总部……我来中国前,除了你的情况,粟羽美惠和森下理奈的资料还是很充足的,可我能确定潜伏在中国的是森下理奈,却不敢说,森下理奈就是绽放在我心中的那朵美丽、纯洁……啊……含苞欲放的樱花。

肖艾茹和项剑清在香格里拉饭店里的会谈没取得丝毫进展,接到总部电话,傍晚从杭州飞抵北京,必须尽快返回纽约总部。森下理奈出现在香格里拉饭店在陶俊岩和川岛纪夫的预料之中,川岛纪夫却眼睁睁地看着一身艳妆的森下理奈坦然地离开杭州。肖艾茹就是去酒店的卫生间门前也站着几个美国男人,一直暗中保护项剑清的陶俊岩不解,川岛纪夫和陶俊岩坐上项剑清的奔驰后才说,森下理奈肩负重托,不会轻易离开中国,粟羽美惠还有重拳在握,这场合资战的高潮在京都……如果我猜不错的话,项董事长下一步会联手伊士曼合围野川腾士!

项剑清开心地笑着说,川岛先生是警界娇子,也是商场里的智多星……退役吧川岛先生,我重金聘用你如何?

项剑清甩掉他的智囊团,陶俊岩也很乐意充当司机,听完项剑清的话哈哈一笑,也要退出警界与他们一切博弈商场,车内的气氛很轻松了,川岛纪夫的神情却又黯淡了。陶俊岩清楚,这场合资争霸战的结局如何对川岛纪夫来说都残酷之极!


[if !supportLists]第八章 [endif] 

合围京都巧唱双簧引蛇出洞失之交臂


粟羽美惠确定了和项剑清会谈的日期后,川岛纪夫与陶俊岩在手机里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主调是他先期隐身登陆北京,他们将随时保持联系。陶俊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项剑清,项剑清不无担忧地说,川岛纪夫的身份不再令人怀疑,可在这场合资战中,一个情字贯穿始终,他会不会出现立场上的倾斜?

陶俊岩说,身为警察最铭记的是情与法的距离!

项剑清去北京前,在亚泰达召开了高层会,从东京返回亚泰达的何仕昌带回的信息并不十分乐观,却必须赴京完成这次会谈。项剑清除了带上自己的智囊团,还必须拉上陶俊岩,陶俊岩自然不能懈怠,也知道项剑清心怀一把杀手锏,可他和川岛纪夫如何收拾这场合资争霸战的残局就不是很有把握了。陶俊岩和川岛纪夫一样是不能公开露面的,到了北京隐身下榻的在酒店里,时刻注意项剑清和粟羽美惠的会谈进程。

项剑清与粟羽美惠会谈前,在北京邀请各大媒体记者召开亚泰达即将与野川藤士洽谈合资的新闻发布会,主调是亚泰达与日本野川藤士将就放弃控股亚泰达进行磋商……川岛纪夫在项剑清和粟羽美惠会谈前一天晚上,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陶俊岩面前。川岛纪夫还是一身富商打扮,忧心地告诉陶俊岩,森下理奈出现在北京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他必须遏制正在继续的谋杀。

川岛纪夫必须离开,森下理奈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酒店里,她也在时刻监视着项剑清的举动,等候指令……川岛纪夫走了,陶俊岩寝食难安,直到项剑清和粟羽美惠的会谈正式开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反倒石头一样落地了。

陶俊岩指使项剑清身边的人,不时通过手机向他报告会谈的情况,结果正如项剑清所料。粟羽美惠在谈判桌上完全抛弃了柔和的姿态,且对项剑清出奇不意地在会谈前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了不满,在谈判进行到一半时,改变了此次会谈前的初衷,依旧坚持控股亚泰达。项剑清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抽出了来自伊士曼的E-mail,肖艾茹决定放弃控股亚泰达的初衷,并追加超过一亿美元的投资,准备尽快与亚泰达谈判。粟羽美惠的态度很快发生了逆转,却在投资额上降低到项剑清无法接受的地步……这是项剑清在会谈前就预料到的。谈判间隙,陶俊岩拨通了项剑清手机,项剑清很自信说,E-mail上的内容肯定会成为事实,时间不会太久……那是我一个人演的双簧。

陶俊岩也深知其意,粟羽美惠与项剑清分手前特意问他是不是留在北京,他似是无意的告诉粟羽美惠,剩下的事情由他的随从们处理,有一件紧急的事情,今天晚上必须返回亚泰达。陶俊岩得到森下理奈出现在北京的信息后,联络警方,派警员配合他在酒店里监视森下理奈。监视森下理奈的川岛纪夫也传来了信息,森下理奈离开了酒店。三个人迅速在陶俊岩下榻的酒店里会和,陶俊岩又联络了市局的刑警队副队长,命他收集各个交通要道的信息,一旦成熟立即出发。

项剑清突然说,森下理奈会不会准备逃离北京?

陶俊岩摇摇头说,还不到时候,森下理奈身在京城必须遥控高速公路上的谋杀团队。

陶俊岩和川纪夫上了车,项剑清必须当司机。夜色渐渐浓烈,项剑清驾车出了北京市区上了京深高速公路后雨刷地飘落了,陶俊岩眼前一片迷茫,透过反光镜隐约看见一辆帕萨特紧紧地尾随着项剑清驾驶着的奔驰。

  陶俊岩坐在项剑清身边,问,今晚的行动有没有把握?

  项剑清咧开嘴笑着说:在警校你也这么向老师提问?

  陶俊岩哈哈一笑说,少扯淡!你的对手今晚倘若真的有行动,真正的目的是干掉你!

  川岛纪夫一直沉默不语。

陶俊岩的手机爆响,接完手机很兴奋地说,市局的人马尾随着一辆可疑的大货车上了京深高速公路!

  行进30分钟后,有一辆尼桑蛇一样扭动着向项剑清驾驶的奔驰撞了过来。项剑清紧急扭转方向盘躲避了尼桑,陶俊岩掏出枪回头冲川岛纪夫点了点头,川岛纪夫也掏出子弹上膛的枪。尼桑突然撞在路边的栏杆上停住了。陶俊岩先一步下了车用枪瞄准了司机,司机慌忙跳下车,质问陶俊岩要干什么。陶俊岩很失望,司机气势汹汹地质问陶俊岩,可能是尼桑出了故障,再看陶俊岩手里的枪,立刻稀软了。项剑清和川岛纪夫也下了车,司机见到赤手空拳的项剑清才向他求援,说他的车可能是制动装置出了毛病。

再行在路上,陶俊岩有点失望。

项剑清笑笑说,故事总要有点曲折,我们今晚定会有收获。

  两个小时后,川岛纪夫突然指着前面大喊,俊岩君,前面----

  一辆大货车向项剑清驾驶的奔驰极速冲击,车上的人不住地向奔驰扫射,飞舞着的子弹撞在奔驰车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俊岩回头对川岛纪夫说,川岛先生,我们走进了别人挽的圈套。

川岛纪夫把枪探出车窗外还击着说,只要我们冲出圈套就有收获!

大货车很快与奔驰接近了,清脆的枪声震惊了静静的夜晚,雨在枪声大作的时候刷地停了。大货车上的人继续向奔驰车开枪射击。项剑清明白,大货车与奔驰相撞,吃亏的还是奔驰,加大油门把大货车甩掉了。

  陶俊岩急切地大叫着说,剑清……不能让他们跑掉!

项剑清迅速掉转车头紧紧尾随着大货车,大货车上的人继续猛烈地向奔驰发射了一阵子弹,向北京方向急驶而去。项剑清紧追不舍,配合陶俊岩行动的市局刑警队的人驾驶着三辆警车迅速接近了大货车。大货车上的人似要和警察们斗斗枪法,陶俊岩命令弟兄们一定要留住活口,警察们的士气很高,川岛纪夫斗志也很强,三辆警车与奔驰一起死死地将大货车围住了。就在陶俊岩准备让项剑清遏制奔驰和川岛纪夫生擒枪手时,大货车突然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翻进了边沟。

没雨的夜晚很静,潮湿却袭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川岛纪夫率先跑下车,项剑清和陶俊岩相跟着跳下边沟,大货车上已没了人。正当陶俊岩掂着手中的枪骂娘时,不远传来一阵呻吟声。陶俊岩忙着跑过去,见一个人躺在沟里,双腿已断,头上流着血、,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陶俊岩费老了劲只问出了几句话,他是司机,受雇于别人,至于受谁的雇佣,一口咬定不知道。

  陶俊岩说,车上的人呢?

  司机摇摇头又昏了过去。

陶俊岩命人将大货车司机紧急就近送往医院,与兄弟们继续搜索,很快在离大货车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三具尸体。他们的头颅和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陶俊岩断定是跳车所致,一时无法搞清死者的身份,却并非一无所获。

几个人相跟着回到车里,在北京监视森下理奈的警察向陶俊岩报告说,他们跟踪森下理奈到京深高速公路上发现一辆停在路边的帕萨特,车里无人……陶俊岩推算森下理奈弃车的地方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是很远,那森下理奈闻风而逃不再有任何悬疑。

一直沉默的川岛纪夫胸有成竹的说,森下理奈今晚肯定离开……俊岩君,我这就与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里取得联系,建议总部立即发布红色通缉令。为了防止森下理奈随粟羽美惠逃回日本,建议俊岩君立即与北京警方联系,封锁机场并对粟羽美惠实施监控,纽约血案一定会终结在北京。

陶俊岩立即联络了北京警方,川岛纪夫兜里的又手机响了。川岛纪夫接完手机又说,不要犹豫了俊岩君,一个和我一起接受毕光宇被害案的刑警从美国传来信息,他取得了确凿的证据,阮美今的就是野川腾士的森下理奈。

陶俊岩说,也就是川岛惠子?

川岛纪夫摇摇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但愿不是……


[if !supportLists]第九章 [endif] 

帅哥痴情午夜裸奔山野村夫错采樱花


亚泰达和野川腾士在北京那么大张旗鼓地会谈,自然惊动了伊士曼,随后,肖艾茹邀请项剑清赴美。项剑清赴美前,在蓝桥饭店宴请川岛纪夫和陶俊岩。川岛纪夫欣然接受了邀请,并住在了蓝桥饭店,可他们依然不知道森下理奈藏身在何处。不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布了红色通缉令,中国警方在全国范围内发布的通缉令也随处可见,那川岛纪夫必须在中国了结一段残酷之极的情缘。

送走了项剑清,陶俊岩一直和川岛纪夫住在一起,把三部手机放在茶几上不时接受来自各方的信息。早晚的天气渐渐转凉,金秋的收获却没给川岛纪夫带来丝毫欣喜,午夜时分,手机爆响,惊扰了两个才进入梦乡的人,川岛率先从床上跳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接完手机两个人随即离开了蓝桥饭店,直奔沟河镇。

沟河镇离市区三百多里,是本省管辖的一个边缘山区小镇,却因一条河成就了沟河镇昔日的发达和今天繁盛,自宋代开始了南北交易,苏州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改革开放后形成了一个辐射三省的小商品集散地。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装扮成地道的生意人,到了沟河镇没惊动镇派出所,却不能不放弃他们提供的信息,他们在沟河镇看见的那个女人很像被通缉的森下理奈,一身农妇打扮,可他把森下理奈追丢了……这对川岛纪夫和陶俊岩来说都是不该奇怪的,森下理奈是职业杀手,也是百变魔女,除了她的隐身术,沟河镇群山连绵,离开沟河镇常看到一个个十几户人家聚居在小山坳里的村庄,森下理奈随便隐身在哪里都一根掉进大海了的针。

沟河镇有饭店、旅馆,还有一家很不错的酒店,陶俊岩和川岛纪夫却住在了一家小旅馆里,白天继续伪装成生意人,搜寻目标却不是在镇上,可他们经过三天的努力差不多走遍了沟河镇,连山峰上的石头缝都没放过,森下理奈好像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走下一座山峰,陶俊岩看着站在山下愣神的川岛纪夫说,如果他们跟踪的真是森下理奈,森下理奈肯定有所觉察,难道她蛰伏在沟河镇坐以待毙?

川岛纪夫摇头说,俊岩君,你该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吧?森下理奈从纽约开始一直到中国,不断地制造血案,还必须不断地接受粟羽美惠的指令、不断地更换自己的行动方向,我相信她的神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你们中国不是还有一句俗话吗?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再说,森下理奈是非常自信的,如果她真的是川岛惠子,她传承的是我们川岛家族的秉性!

手机在山峰连绵地带没有信号,陶俊岩一直关注着在京深高速公路上侥幸获取残生的大货车司机,可他们返回沟河镇,接到的信息更不乐观了,在医院里监视大货车司机的警察告诉陶俊岩,他伤势太重,医生竭尽全力还是没保住他的性命,不过,死在边沟里的那几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他们是市区里的一个小黑帮,根据他们的残部提供的信息,老大收受重金受聘于一个小女子亲自出马刺杀项剑清,那个小女子自称是项剑清的情人……随后,又有人向陶俊岩报告森下理奈的信息,可他们的发现全集中一个像字上。

回到沟河镇,天慢慢黑了,两个人找到一家小饭店,陶俊岩吃着玉米面饼子、熬小鱼一直疑心沟河镇派出所提供想信息是不是错误的。喝两杯烧酒的川岛纪夫和陶俊岩回到小旅馆和衣睡到午夜时分被一泡尿憋醒,陶俊岩坐在床上拿着手机一直等待有价值的信息,手机却好久没再响起来。川岛纪夫跑出去解除了自己的痛苦再也没了睡意,街上突然有人大喊大叫了起来。陶俊岩跳下床拉开推拉窗,一个长发披肩的小伙子裸奔在不黑的大街上,有人打开店门又回身把店门关闭了,好多家店铺没丝毫动静。两个人跑到街上,裸奔的小伙子却不见了。

陶俊岩见一个要关店门的男人上前说,那人是不是精神受了刺激?

你们是外地人吧?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那是一个花痴,听说他四十岁的哥娶了一个媳妇,挺漂亮,小伙子天天惦记着嫂子,一天晚上,被他嫂子诱到一个山坳里,好事还没成,嫂子突然变成一个厉鬼。小伙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就跑了出来,被他哥弄回去还往外疯跑。派出所的人去他家调查过,却没看见女人的影子,哥儿俩又都是老实人,慢慢地连派出所的人都烦了……唉----可惜了那个挺帅的小伙子。

陶俊岩想问个究竟,回头发现没了川岛纪夫,差不多跑出了沟河镇才长出了一口气,川岛纪夫把那个裸奔的小伙子追丢了。陶俊岩站在川岛纪夫后面还没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嚎叫声,那个裸奔的小伙子大叫着从一间破草棚里跑出来往西跑去了,川岛纪夫和陶俊岩一直跟踪到天蒙蒙亮才看见一个粗壮的男人从一户人家走出来,飞奔着冲向裸奔的小伙子,绑架一样把他背到一座小院里。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眼前这个慢慢升腾着晨雾的山村不是很大,房舍却很整齐,还有几栋瓷砖镶面的小楼房。川岛纪夫执拗地坐在身边一块石头上,仰起头看着慢慢升起来的大太阳现出的是一脸霜雪,小山村里也有了响动,进进出出的山民们大多骑着摩托车或开着小客货去镇上做生意,几个年老的人去山下的麦地了走走转转。眼下是农闲时节,山上不缺绿色,却不会再有更多的收获。

川岛纪夫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对面一座小山的红色说,俊岩君,那是什么?

陶俊岩说,柿子,沟河镇的柿子远近闻名。

陶俊岩紧紧地跟在川岛纪夫身后,爬上这座有柿林的小山忽然发现川岛纪夫的兴趣不在红灯笼一样挂满树的柿子上,眼一直盯着那个走出小院里往山上走来的粗壮男人,粗壮男人背着一个旧帆布包,贼一样地走走停停,可他上了这座有柿林的小山却不是目的地,到了柿林旁好像看见掩藏在柿子树后边的陶俊岩和川岛纪夫,转身就跑。陶俊岩疾步蹦了过来,把粗壮男人摁倒在地,川岛纪夫也跑过来捡起地上的帆布包打开,拿出里边的糕点和水,看着被陶俊岩拽起来的粗壮男人说,被你弄回家的小伙子是不是你弟弟?

粗壮男人点点头却很惊恐地看着川岛纪夫,说,是,他早就有疯病。

陶俊岩说,你是不是给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嫂子?

粗壮男人扑通跪倒在陶俊岩面前,说,警察大爷,我在镇派出所的人面前是撒了谎,可我真的没有拐卖妇女……她亲自找上门来,半夜三更的我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我的疯弟弟,打开院门看见一个跪在我面前的女人,她说从婆家跑出来的,男人又喝酒又赌博,赌红了眼把她输了,求我救她一命……

川岛纪夫掏出一张照片说,是不是照片上的女人?

粗壮男人觑着眼看了几眼点点头说,她说老家在山东农村……照片上的人怎么像电视上的模特?

川岛纪夫收起照片又说,她左臀上是不是有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伤疤?

粗壮男人愣愣神才说,……都是黑着灯,好像摸……摸到过……我也一直疑心,她怎么不像乡下女人?

川岛纪夫说完很痛苦地闭上眼狠着劲地摇了摇头。

陶俊岩把粗壮男人揪出来,说,人呢?

粗壮男人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座山颤着声说,她才来三天就说婆家人追了过来,让我把她藏在山洞里,可我那天在镇上看见好多人看贴在墙上的通缉令,上边的女人像……那天,她去镇上我压根就不知道,还是后来我从疯弟弟嘴里知道的,她住在我家的时候从来不出门,村里人也没人认识她……我这就带你们去。

陶俊岩和川岛纪夫被粗壮男人带到一个山洞前都疑惑了,山洞里是空的,曾睡过人的一堆干草上只留下一条被子,川岛纪夫摸了摸了还有热气的被子突然丢下陶俊岩跑出了山洞,一个乡下女人打扮的人正在竭力往山峰爬。

川岛纪夫拔出枪追上来大喊,惠子-----

陶俊岩把粗壮男人铐在洞边的一颗小树上也追了过来,跑在前边的乡下女人扬起手往嘴里塞了点东西猛然收住了脚,回头冲着川岛纪夫嫣然一笑,说,我就是惠子……哥----

川岛纪夫很动情地说,惠子……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惠子……觉得……觉得你明白吗?

哈哈哈……我第一眼你看见你,觉得你就是川岛纪夫,哥……一直让惠子惦念的哥……你身上流淌着川岛家族的血液,也无法回避川岛家族冷峻的形容……不过,你现在必须叫我森下理奈。

为什么……惠子?

川岛纪夫要走过去,森下森下理奈迅速从怀里掏出枪一扬手甩到川岛纪夫脚下,说,别动川岛先生,叫我森下理奈你才是缉拿要犯的国际刑警。我在中国这么多日子了,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却不希望宽容,也不需要讯问,我全告诉你们好吗?

陶俊岩如在油锅里抓铜钱一样捡起川岛纪夫脚下的枪,却和川岛纪夫一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川岛纪夫眼里射出的是和面容一样冷峻的目光,脸却被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苦折磨得有些扭曲了,不住地喊着惠子。

叫我森下理奈川岛先生……我叫森下理奈前,有过一个恋人,他是中国福建人,留学日本,我们是在东京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在做歌星梦,一个人游走在东京,突然有一天一个男人走进了我的生活,我也在那么灰暗的日子里看到了一线曙光……我们同居了,还怀上他的孩子,可就在我满怀欣喜地准备做妈妈的时候,他的中国妻子找到了日本……哈哈哈----你们别那么看着我,可能说我因此走上了职业杀手的路,不,一切都是巧合,包括我曾爱过的中国男人……真的是巧合,就和我去年在成都遇到那个叫惠儿的小保姆一样,我也不知道在中国能遇到和我长得那么相像的小女子,可我必须杀人毁尸,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获取合法的身份,如意地行走在这片曾让日本人骄傲也伤感的土地上!

陶俊岩说,那你走进项家也巧合?

当然……惠儿的身世不再有悬念,可那些巧合必须耐心等待。现在,你们想知道的是我或我与你们有关的故事或背景吧?我出生在神户,可与你们相关的故事在东京才有了一个非常残酷之极的开端。我怀着七个月的孩子绝望地行走在东京,那时候我还是川岛惠子,当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死去的孩子和我分开了,站在病床前的就是你们的致命对手粟羽美惠,可没有她也没有了我,我被送往芝加哥后还想,我一生中该感谢是不是除了妈妈还有粟羽美惠?

惠子-----川岛纪夫蹦跳着大吼道,是她把你送上了由人蜕化为禽兽的魔窟!

哈哈哈-----也是在芝加哥一个近乎于集中营的地方,我学会了安静、冷酷,也学会了妖艳和伪装,更知道使用各种有效的方法瞬间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我为了平稳自己不时浮躁的心,把一个个假设的刺杀目标设定为父亲、母亲、哥……和每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床上,我都会把他们想象成哥或父亲……哈哈哈----

陶俊岩说,那你和项羽在一起是不是也那样想?

不,他不过是一个替身……我成功地潜伏项家后,本打算诱杀项剑清,可那是一个非常正派的男人,项羽引火自焚,不过,我慢慢发现谋杀项羽的杀伤力远远大于杀死项剑清!

陶俊岩没顾忌情绪激烈的川岛纪夫,掏出手铐要缉拿森下理奈,可他必须让川岛纪夫平静地面对川岛惠子,反而很平静地说,你潜入项家前做过整容手术吧?

你们现在关心的是纽约血案,可我刺杀毕光宇前除了百变分身术之外,就是粟羽美惠为我做的铺垫,也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情,就像我那时候必须叫阮美今一样……至于美容手术,不是我在潜入项家之前,是我在纽约准备刺杀毕光宇之后,却不是为了杀人,是纯粹的美容,我留在影音资料里的图像才是真正的伪装。

川岛纪夫和陶俊岩一时无语。

我倒想问问川岛先生,你去项家装扮成维修工是被我的一个电话招过去的,是巧合还是有意?

川岛纪夫仰起头看着天上那轮嫩嫩的朝阳苦笑着说,巧合……也不是巧合,我在项家附近的菜市场上看见你后却不能贸然相认,好在我隐身登陆中国前取得了中国警方的配合,轻易获取很多身份证件,去附近一家家政服务公司却也费了很多周折,一直等着项家那片小区里的住户下水道或别的什么发生故障……惠子-----我说过看见你后是觉得,这么多年了,我只能在梦中见到惠子,可我睁开眼睛想象不出长大成人的惠子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

川岛先生,从你见到我后一直在跟踪我,包括你和陶警官在火车站和列车上,就是你们在西湖边上的茶楼里喝茶的情景也被我摄录在了脑子里……可我早就清楚川岛先生,你不是留给逃离的机会,是等待抓住证据和机会,把我和你的昔日情人一起缉拿归案!

惠子-----川岛纪夫又一次歇斯底里般地大吼。

哥----我是不是川岛惠子,都你的妹妹……

坐在石头上的女人身子突然摇了几摇,川岛纪夫大叫着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躺在川岛纪夫怀里的女人脸色渐渐苍白,才闭上的一双透着阴柔之气的媚眼慢慢睁开了,咧开嘴唇笑着说,你还是暂时叫我森下理奈……

陶俊岩心里大喊一声不好,森下理奈可能服了剧毒,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川岛纪夫急切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往山下走,陶俊岩要替换川岛纪夫,怀里的女人突然疯狂地挣脱了川岛纪夫,川岛纪夫大喊着惠子却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倒在一边的女人咬着牙又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看着趴在地上的川岛纪夫,却对追过来的陶俊岩说,陶警官,你关心的问题很多,譬如,我在蓝桥饭店预谋刺杀肖艾茹,捆绑那几个服务员是不是没有更多的杀人时间?我如何藏身在城南的桃园洗浴城,又无奈地成了一个一时卖淫的粉红女,以及雇佣黑帮在京深高速公路上制造恐怖……这些问题的答案很清楚,伪装、藏身,伺机杀人是为了继续杀人……哥,叫我川岛惠子吧?我们分别多年,却一直读父亲丢下的《三国演义》,才痴迷汉语,是不同地域的汉语……

惠子----

川岛纪夫看见慢慢倒下去的川岛惠子大喊着爬了起来,跑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用自己脸颊贴那张慢慢冰凉的脸上,一步步向山下走去。跟着在他们身后的陶俊岩突然收住脚,痛苦地仰起头看着慢慢升高的大太阳嗓子眼里像塞了一团棉花,眼前盛开的的确是一朵血艳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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