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凌晨,我吃夜宵回家。

途中遇到了住在家边的独居老人。她佝偻着腰,一只手拖着一个跟她身材一般的麻袋。那个半透明灰白的麻袋,像个刺猬向外扩展自己的棱角,里面塞满了瓶瓶罐罐。另一只手死死地夹着如她大腿粗厚的纸壳。

老人累了,小心放下纸壳,倚着围墙,顿了一小会儿,便准备继续往前走。

貌似看到我,老人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老人说,孩子,帮我拿下这个纸壳,有点重,慢点儿,累了就放下休息,别累着。

我顺手拿起,出奇的轻巧。

边走边聊,老人说,孩子,现在做什么工作了。

我说,在教辅机构兼职代课老师。

老人说,出息了,出息了。

你家里又有房子,以后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日子好好过。

接着老人突然低下头,说

有房子多好,我女儿吧,非得嫁给个穷孩子,对方家农村几个孩子,没得房子。现在他俩在上海租房子过日子,生了娃得自己带自己受苦。哎,你说,她要是找了个有房子的孩子,该多好。少受点罪,就是不听劝。我也没啥退休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她操心,整理这些宝贝过日子。

随后,老人拍拍抓着的麻袋,眯着眼,嘴角咧成一条线,笑着。

记忆里,老人的女儿骑着绿色的单车,穿着白色的衣裳,随风飘荡,然后不见踪影,然后挺着肚子闲走在门前,再然后又不见踪影。

人会老,会长皱纹,会白了头发,会瘦如柴。这些在这位老人身上一一应证,却并不适时。像提前的雪压盖了秋理应的丰收,傲娇的问 你收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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