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飞的小鹰（4）

                雄鹰或是生怕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状发生，所以不再迂回打转地飞在坳谷上空；于是它领着小鹰径直向来时的方向撤回。还是那一块地方，即临山壑深渊的离窝巢不远的岩石岬角上。小鹰终于按捺不住满腹的疑问，好奇心陡然大增地问道：“爸爸，为什么听见腹下世界有喧闹的声音，千万不能有流眄的心思呢？尤其是刚刚我们抟空盘旋过的那一块山谷！”

                小鹰自雏以来，都是在父母的眼皮底下长大的，此等血肉相濡的关系让两头老鹰对小鹰可谓由己及彼，心有灵犀。小鹰这时一肚子的疑问，如果没有答案予以揭晓的话，那么接下来是否还能如初葆有精神和活力地去学习飞翔？对于这个问题，雄鹰还是心知肚明的，另一方面自己也有过与小鹰的同为一辙的经历。有一句话就是“一言难尽”，何谓一言难尽，那是因为瓤内瓤外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如牛毛，即使再多的话也很难概之以全。

              既然千言万语难以数说，雄鹰就言简意赅，大抵说了它们鹰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故事，正因为这个故事，所以才从中鉴引了一条让鹰族成员必需遵守的金科玉律。雄鹰耷拉着两翼，欠出头颈显得驰缓，神色前后遽变，没有了刚一会之前的严肃冷漠，这时它换上蔼然亲切的表情。雄鹰从从容容，用泠泠动情的声音对小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往前上溯多少辈，我也不太清楚了。在那个很久之前的时候，我们鹰族栖居活动的这一爿广袤的山区的其中一块地方，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块有熙熙攘攘，啰咤不绝的那块山谷，是我们鹰族的窠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祖宗不知为何？与此地诀别，莳居到如今仍是我们鹰族习以为居的那些零零散散，星罗棋布的位于高崖悬壁的那些窠洞里。”

              话到了这里，雄鹰摒了一会神，仿佛若有所思，它在踌躇下一句该不该向小鹰说出来，生怕小鹰的疑问不减反增。其实雄鹰对下一个要说的祖辈流传的故事，并鉴引出来的金规铁律，也是至小就怀揣着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雄鹰还是松开牙关，认为隐藏的事不可能埋在腹里不漏出来的，它还是从容淡定，神色看不到丝毫的波澜，说：“我们的那位祖宗，不知在哪一天，从某处得到一个启示：‘你们今后不要挨近那片山谷区域，但可以高空飞过，不要越雷半步！时候还没有到，那一天如果出现绿茵变槁的迹象，你们鹰族的全体就可以全体到那块地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包括只有饥馑之时才会有的饕餮大欲，也可以随心所欲在那个时候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