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记忆-克卜勒的追逐轨迹
一.出发
去重庆,是少女突发的决定。
每到这个时候,城市都装载着负荷的人群。
就连旅行的人都步履匆匆。
世界往吵闹的方向快速奔走,日日迁徙不停。
熙熙攘攘的人潮,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于是许多美好的情绪碎片,都湮没在城市的进化中。
偶然一次经过休闲吧的玻璃窗,看见一整排的芭比娃娃。
就在想如若来得及,定要去欣赏这世界并与之同行。
二.抵达
刚到重庆的那一天,重庆的热气十分不留情面。
整个城市犹如一个封闭的燃烧铁炉,少女挤晕了头,才坐上半小时一班的公交。
公交里人挤人,臂交臂,每个人摩擦着彼此的皮肤,稍不小心还会沾染到对方的汗水。
车窗一直大开,孩童的尖叫声,少年少女轻笑声,窗外的熙熙攘攘被无限放大。
少女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山城的路不好开,碰撞中看着一抹抹绿色闪过又消失。
少女感觉她的胸腔里装满了沙漠与绿洲,仿佛她的悸动,在这座城市里乱跳,渴望着一个不可能的相遇。
三.行走
第一天早上,少女破天荒地素颜出门吃早餐。
青旅外的街道与青旅截然相反,里边儿是现代化的重金属,而外边儿是厚重的年代感。
出门四处可见门铺泛黄小街坊,一家一家挨得很近,四周都是卖布的阿姨,修车的大叔和无所事事蹲在街边的老大爷。
少女随便在一家不起眼儿地小面馆里点了一碗重庆小面,坐在露天的椅子上看着老板操作。
老板手上套着一双明显发黑的手套,拿着铁勺熟练地翻滚着锅里的汤。锅很大,就像村子里做百家饭时烧菜的大锅,汤里早先放好了几片青菜叶儿,大概是拿来熬汤底的。一小会儿师傅把旁边放好的面抄起一股脑倒进汤里,呲溜好几声,白烟骤起。
少女坐在外面已经感受到今日的热气,汗也随着流了几滴。
索性老板没让她等太久,面很快就上来了。
汤底是熬了一两个小时的菜汤,里边有香浓的叶味。
胖胖的老板娘待人很和善,叫她小丫头。
一碗面后,少女来到山城步道。
她沿着小路上行,庞大的老山城与拥挤的旧城把瘦弱的女孩夹杂得如此渺小,她看着浮动在空气中的热气,一点一点,上升到最顶处,比她的目的地还要遥远的地方。
少女站在拐角处的树荫向下望,觉得自己就是星河的孙子,宇宙的亲人。她仰起脖子,想就这样幼稚地等,等呀等,等天黑,等那颗最闪亮的星星。
渴望眨眼之下,得到洗礼。
这个时候,那些沿途的星光会纷纷坠落,化为人间烟尘,散落在滞留的每个行人肩上。
四.私交
青旅的老板们都是一批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才三十来岁。
“图南期待与你的相遇”是她微信页面的最后一句。
无聊的时候少女就在楼道间的客椅上瘫着,一边躲着阳光的碎屑,一边试图入睡。
有时候她悄悄抬起眼,能看到对面吧台,一个男人在抽烟。
烟屑从吧台上掉落下来的轨迹十分显眼,和溜进窗台缝隙星星点点的阳光融合在一起,下落到吧台黝黑的角落里。
偶尔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猛地看过来,眼底盛满笑意,恍惚间觉得他在挑逗。
提及那些旅行中识得的新友,不乏也可加进这位青旅里的吧台先生。
初次交集在深夜的大厅,少女在客椅上赶稿子。
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至极。
余光里,少女瞥见他慵懒地趴在吧台玩手机。
凌晨两点多,他泡了一碗泡面坐在少女隔壁的客椅上,吃得哧溜响。
少女暗暗朝他翻了个白眼,正巧被看到。
还轮不到她尴尬,他便粲然一笑,哧溜更响,硬生生把少女逼回房间。
第二次交集,少女疲惫地从外归来,一下瘫倒在大厅的沙发上。
他倚在调酒区玩手机,瞥了一眼,笑着说“我看到你的安全裤了。”
“……滚。”少女回得有气无力。
五.探索
后几天的旅程天气阴凉,都说今年七月的重庆比往年来得要凉爽些,雨水频繁许多。
你若听见重庆一整夜的雨,就能看见雾生群山。
在老城区里行走,满鼻的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
一开始还不了解为何大多数房子都背阳朝阴,少女偶然听一个路上识得的好友解释,说往年重庆的夏天太阳都毒,无法正面朝向。
她们在交通茶馆里嗑着瓜子,喝杯重庆沱茶,聊着这老城,好不惬意。
不断行走的日子里,穿梭山城,山风清凉。蹒跚的老人蹲在竹篓子旁咿咿呀呀讲着地道的重庆话,休憩时光的清润感伴随着灼热的光线肆意侵洒。
那些本地人从不问津的地方,也渐渐被外来的人一点一点覆盖。
你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一点一点模糊变小,甚至赖在老城房里,等待傍晚的降临。
看着天边日光逐渐从橙红色黯淡为灰蓝,最终陷入黑色。
六.离别
一夜过去,直到月色融入宇宙渐渐消退,清晨第一缕阳光爬进窗台,少女的思绪开始稀释,混混沌沌,越来越淡。
看着手里另一张火车票,她悄悄拿上行李,走出青旅。
她想沉默地向这座城市告别,随着车声消失在另一个漫长的白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