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经过这场病才醒悟到,不能再把感情和时间浪费在李卓然身上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值,甚至还损害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得肾病综合症就是与失恋后天天抑郁有关,虽然不能肯定,但十天就瘦了二十斤这是事实。所以她决定快点儿做个了结,开始新的生活。
她给李卓然打了电话,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诉了他。本来想他可能会给自己一点儿安慰,即使没有安慰也不会说过分的话。可她想错了,李卓然听后只冷冰冰地说道:“我和那个女孩儿准备结婚了,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红霞先是很生气,没想到他这么无情,可过了一会儿就想开了,觉得这样更好,这样只能说明他无情,而自己没错,以后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开始新的生活了,而且也不用再留恋他,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了,因为他不配,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变得轻松快乐起来。
她出院不久妹妹刚好放暑假。以往每当寒暑假妹妹都会来城里找她玩儿。虽然只待几天,但那也是她俩最开心的时候,尤其对红玉来说,更是开心,因为在村里她已经待腻了,就那点儿地方,那些人,家里虽然后来也买了电视,可因为没安有线,只能收到四个台,而这四个台又没什么好节目,所以在村里实在没意思。
可今年由于红霞得病,郭秀芝就没让红玉到城里,一是怕红霞每天除了上班外还要陪妹妹玩儿,就容易疲劳,而这病是不让过度劳累的;二是在城里吃饭很费钱,红霞因为没时间做饭,每天都是饭馆吃,红玉再去就更费钱了,而家里现在还欠着外债呢。
红玉对姐姐的病很担心,她一知道这事就用母亲的手机给姐姐打电话:“姐,听说你病了,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啊,我刚才知道。今天放暑假,回到家里妈才跟我说的。你咋就突然病了呢?五月份你来我们学校不是还挺好的吗?就是瘦了许多。这个病严重吗?”
红霞听见妹妹关切的语气,心里感到很温暖,就高兴地说道:“不严重,现在已经治好啦,要不你今天就来我这儿玩儿吧,我刚好前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家和,你来我们店看看,六楼有一个电玩城,有各种大型游戏机,你可以在那儿玩儿,我给你钱。”
“我这次暑假不去你那儿了,妈说你这病得需要多休息,不能太劳累,所以不让我去。你这病真的不严重吗?妈也说不严重,可是既然不严重为什么还要住一个月医院,还要吃一年多的药,很难治吗?”
红霞听到妹妹如此担心自己,心里十分感动,就安慰道:“不难治,它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虽然治的时间长一些,但能治好,你放心吧,你今天来看到我就知道了,我身体很好的。你来了后直接到家和,我六点半才下班。”
“我也很想去,可是没钱买车票,妈说咱们家欠了两万块钱债,所以我得少花钱。只要你病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咱们晚点儿见面也行。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啊。”
红霞眼眶有些湿润了,说道:“嗯,我会的,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债我们来还,你只要专心学习就行。”
“知道了,姐,我不会有心理负担的。噢,对了,这次期末考试我又考了全班第一,好吧。”红玉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兴奋道。
“真好,我太高兴了。你以后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咱们家能出来一个你这样学习好的人,我真高兴。”红霞兴奋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一直为妹妹的学习成绩而骄傲,妹妹从小学起就几乎次次考全班第一,亲戚朋友们都夸她学习好,因此她成为了全家人的骄傲。
红霞本来想多跟妹妹聊一会儿,可是有一个顾客想买手机,于是就匆匆跟妹妹说了再见,把电话挂了。
红玉虽然听母亲和姐姐都说这病不严重,可是她听这病的名字就觉得不好治,因为从新闻里看到的疑难杂症的名字一般都很长。她想上网查,可是村里又没网,所以干着急没办法。
这天晚上她都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和姐姐的那些美好时光以及难忘的往事。
她能记起最早的姐姐的印象是:大约在自己三四岁的时候,离家不远处有一堆沙子,有一次姐姐和自己一起在沙子上挖地道。自己从这边挖,姐姐从那边挖,直到把地道挖通。当两人的手在地道里互相抓住时,都有一种胜利会师、大功告成的感觉。红玉至今都记得当时姐姐故意抓住自己的手不放,于是自己也就抓住姐姐的手不放。由于两人的胳膊都在地道里,所以只能跪在地上。两人看着对方,都笑得那么开心。姐姐说她笑起来真好看,眼睛眯起来就像一对月牙,她觉得姐姐笑起来也好看,那么纯真,那么灿烂。她有一次对姐姐提起这件事时就说:“我对咱俩的记忆就是从笑开始的,真好。”
不料姐姐也说:“是啊,不光是你,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是从笑开始的。当时妈妈抱着你,我看你脸蛋儿肉嘟嘟的很可爱,就用手指摸了一下你脸蛋儿,结果你笑了。你看多巧,咱俩对对方的记忆都是从笑开始的,就好像前世认识似的。”
红霞之所以对妹妹这样毫无避讳地说,是因为妹妹早已经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了。
红玉在四五岁的时候,就经常听村里人说自己是抱养的,当然不是对她说,而是聊天时被她听到的。她就跑去问奶奶,自己是不是抱养的。奶奶虽然对她说你不是抱养的,是亲生的,可她从奶奶紧张的眼神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是抱养的,所以以后就不再问了。
尽管她心里很难受,但爸爸妈妈都很疼爱她,把她看得和红霞一样重,再加上还有一个那么疼爱自己的姐姐,所以她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只有当别人提起时她才会觉得难过,尤其是和小伙伴吵架时,因为小伙伴会故意气她:“你是你妈抱来的,噢噢!你是你妈抱来的。”
她一听这话就落荒而逃。不过要是姐姐在家,她就会立马告诉姐姐,然后姐姐就怒气冲冲地跑去把那个小孩儿大骂一顿:“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妈咋教你的!嗯?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过后,那个小孩儿的母亲也跑到红霞家大骂一顿。红霞理直气壮地把她给骂回去了。红玉从没见姐姐这样厉害过,现在为了自己才厉害了一次,因此心里十分自豪,觉得没有人能像自己一样有这样一个好姐姐,那么自己是抱养的又有什么呢?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呀。
红玉还有一件永远难忘的事,就是在小学三年级暑假的时候,有一天她和小伙伴玩儿,你追我赶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腿给摔破了,血流不止。小伙伴跑到她家告诉红霞。红霞听了撒腿就跑来,看见她躺在地上,膝盖、小腿破了好几处,有的地方还在流血,当时就吓坏了,眼圈也红了,赶紧背起妹妹就往家跑。到了家后,她边给妹妹包扎边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呜呜哭的样子使妹妹看得都心疼。
红玉还是第一次见姐姐哭得这么厉害,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所以就感到很内疚,就伸手擦姐姐脸上的泪水,说道:“姐姐,别哭了,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疯跑了。你一哭我也难过呀,要不咱俩一起哭吧。”
红霞噗嗤一下乐了,说道:“你是个女孩儿,要是腿上留下疤多难看啊。男孩儿也没有像你摔得这么厉害的。”
红玉见姐姐这么疼爱自己,心里十分温暖。如今姐姐得了病,而且也许是大病,本该轮到自己疼爱姐姐了,可是却连姐姐的面儿都见不到,因此十分难过。她只能祷告上天,让姐姐快点儿恢复健康,也希望快点儿见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