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
这一切,都是从食欲开始。
先是华南海鲜市场成为了众矢之的,被怀疑的除了蝙蝠,还有它——
穿山甲。
然而野生动物本身就携带有大量病毒,又是怎样引向人类社会的呢?
是谁先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们这次必须弄清楚——
《寻鳞》
寻,有两层——
有人为了利益抓捕穿山甲。
有人则抓捕贩卖穿山甲的人。
而在这场抓捕与反抓捕的大戏中,最不知所措的还是穿山甲。
关于它,Sir去年刚聊过BBC的一部纪录片,《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Angelababy还为它做了公益广告。
片中的它们,很惨。
作为在地球生活了四千万年的生物。
它们进化出坚硬盔甲,在危险来临时,蜷缩起来,可以抵挡老虎狮子的啃咬。
但即使进化出再强的防备,都忘了防备人类。
把自己卷成一个四面盔甲的球,确实不怕啃。
但一被抱起来,就成为了束手就擒的俘虏,连挣扎都没有可能。
就是这么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成了野生动物保护人士昼夜奔波的心中刺。
《寻鳞》的导演,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
镜头里的,是一个常年风餐露宿,有着江湖豪勇之气的动物保护者。
他对大学生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放心”。
平白无故的,放什么心?
为什么要放心?
就是因为跟着他,苦和危险,一样都不可避免。
睡,随便一个长椅上就能解决。
最不济时,曾半夜偷偷溜去医院蹭病床睡。
吃,不用多说。
光看他从垃圾桶里捡出一个塑料水瓶,就能去老乡家接开水喝,其生活质量就可见一般。
镜头外的那一声“那不会脏吗?”
一下子就道出了观察者和被看者所处的不同世界。
吃苦就算了。
更可怕的是,“他有刀子怎么办?”
保护野生动物还能动刀子?
能。
他们保护的是野生动物,对抗的却是人。
他们所触碰的,不光是那些非法商人的钱,还有这些人要承担的刑事责任。
穷途末路的时候,谁能保证不遇上个狠人呢。
你说这能放心吗?
更不用说,作为警方的线人,野保人士早已潜伏在广东的穿山甲交易窝点一整年。
收集好了证据,确定好了嫌疑人。
和警方顺利衔接、联动。
就等这次打着交易幌子的抓捕行动了。
对于导演,这是紧张的真·抓捕现场。
可这动物保护者,真熟练得让人心疼。
事先,他和警方交接,熟悉安排的抓捕流程。
从和嫌疑人接头开始,到引他进入被定为抓捕地点的酒店,再到最后抓捕,一遍走过。
期间,他独自暗中摄像,借口看货的成色,观察穿山甲的状态。
再假装取钱,把嫌疑人引去警察埋伏的地点,一举拿下。
警方解救下两只穿山甲和两只灰雁。
大功告成,但这位动物保护者,只得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不是正经工作,没有钱,还要以身犯险。
他究竟为了什么?
也许是出于英雄主义,也许是出于难以为他人道的某种情感连接。
我们很难知道。
我们只能看到,那两只被解救的穿山甲被从行李箱中取出时,已经连应激的蜷曲状都做不出来了。
放在地上,四肢贴地,只能像乌龟一样缓慢地爬行。
与正常穿山甲的姿态完全不同。
是长途颠簸无力吗?
当把它抱起,两只穿山甲口中都不停地在流水。
是这些野味贩子,为了增加斤两,往它们体内灌的水。
据说除了灌水,还有灌水泥的。
以至于就算被救出,这些穿山甲也不大可能存活......
我们只知道,如果没有他们。
我们很难知道,广州几乎每一家大型酒店里,都能吃到穿山甲。
我们很难知道,一些农家乐里,野味的名录是如此丰富,连老板都吃腻了。
我们也很难知道,就算被抓,有些罪犯交的罚款和他的收益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法律是没有牙的老虎”,一位野保人士这么说。
而他们,就是那些就算老虎没牙,也要尽可能把罪犯往老虎嘴里送,保护野生动物的理想家。
为啥我们这么执着于穿山甲?
一个是它的肉,一个是它的鳞。
《本草纲目》中,穿山甲的鳞片能入药。
可是经检测,其成分和我们的指甲盖差不多。
1993年,为了保护犀牛和老虎,国务院《关于禁止犀牛角和虎骨贸易的通知》中提出,取消犀牛角和虎骨药用标准,不得再用犀牛角和虎骨制药。
如今,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同样建议,取消穿山甲药用标准,从药典中删除,今后不得再用甲片制药。
对它的肉的痴迷,就更虚了。
因其稀少而珍贵,因其珍贵而有排面。
一只穿山甲,就能有效地控制面积约350亩的森林里的白蚁。
但一只穿山甲死去,只是成为餐桌上炫耀权力与地位的一个点缀。
据人民网的调查,除在中国台湾地区有1.5万-2万只中华穿山甲外,我国其他地区均未见或仅见零星个体存在。
它已经从我们的大陆消失。
但是大陆没有,还能进口。
2014年,广东珠海公安边防破获4吨穿山甲特大走私案。
2015年,广东江门破获走私穿山甲案,2674只穿山甲遭剥鳞惨死。
就在2018年,BBC拍摄纪录片的12个月内,非洲就有10万只穿山甲被捕杀,几乎都流往亚洲......
穿山甲,是世界上被捕猎最多的动物。
早在2014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世界范围内,穿山甲的八个物种均告濒危。
而在穿山甲生活的51个国家中,都已宣告濒危,它已经成为世界上最濒危的野生动物之一。
到底还要多少捕杀,才能满足人虚妄的贪婪?
多少血肉和鳞片,才足以进补病态的躯体和观念?
虽然,把我们关在家里的疫情,让“野味”成了敏感又负面的词汇。
虽然,在敏感时期,一些餐馆悄悄收起了它们的“隐藏菜单”。
但别忘了,在17年前,一切发生过。
如今一切重演。
人类对自然的戕害,和自然的反噬,不会那么容易终结。
除非,我们不再把野生动物的生命当作与己无关。
不再把保护野生动物,当作一部分人的事。
我们已经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不要再搜刮来象的牙,犀的角,穿山甲的鳞,这些“奇珍异宝”。
扮成世界上最丑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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