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数学科学学院 王丹蕾

一

她独自走向操场，低头看着脚下潮湿的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歌声中，那个在撒哈拉沙漠中大胆冒险，体验人生至苦却乐在其中的传奇女子在眼前一亮。无意踩到一片落叶，清亮刺耳。

她突然察觉离开父母已一个月，轻叹了一声。此时的操场欢声笑语一波胜过一波，她把手插进口袋，加紧步伐，头更重了。

放大周回家的路上她美美地想着将藏在漂流瓶里的文字一股脑的倾倒出来，和妈妈大吃一顿，给爷爷的菊花浇浇水，凡所能想象的画面都交织在了一起。大步流星地踏上楼梯，排山倒海地推开门，只见桌子上留了张纸条——晓帆，打的到医院。落款是妈妈。

阳光像碎金子般洒落到地板上，酡红的阳光下，几只小鸟拍打着翅膀，三三两两飞向天际。爷爷出了车祸，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努力让爷爷读出她的笑意，爷爷也努力堆满笑纹。一旁的父亲，似乎没有注意到她，马不停蹄地忙活着给爷爷换药。她无语凝噎，仿佛看到一架飞机坠入了海底。

月考结束，形态各异的叉号，正诡谲地冲着她笑呢。

二

  灵魂不知飞向了何处，她听不见老师温柔的话语，感受不到让人窒息的压力，想不起曾经抱有的种种幻想，她不知道什么是远方。她向班主任申请坐在靠窗的角落。

  十二月，北国下起第一场雪。从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孩子四处撺掇，爬上红砖绿瓦，青松翠柏。她看看皑皑白雪，又望了望满满一黑板的字，思绪像冲破决堤大坝的江水汹涌漫延，触到某个拐角，疼痛不已。

  听了老师汇报的情况，母亲着急地领她求助各地心理专家。医生告诉母亲，她压力过大导致抑郁。她自己并不知道。

  她爱上了窗外的远方，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何经常会为鸟儿的一声啼叫而感动，为一片叶子的飘落而忧伤，为遗落天边的星宿祝福。

  她喜欢夜幕低垂时负重跑步，灯光微弱地看不清前方的路。她喜欢数路过了几棵树，喜欢在听到背后“哒哒”声后加快奔跑的速度，想要跑到天荒地老，山无棱，天地合。

  猎奇的风，湿漉漉的城市，静谧的夜，万家灯火时。回到宿舍，蜷起身体钻进被窝，心里什么也不想，一天又过去了。

  陆续几次模考，她坐在考场中，如坐上了过山车，结果自然是挂红灯。

三

阴雨不断，狂风怒号。母亲被她急出了高血压，她仍无动于衷。父母齐上阵，引经据典，百般劝解。其实她并没有不努力，她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个点。

班里转来一个艺术特长生，没有选择，坐到了她的身边。她依旧爱望向远方，心思游离于学习。晓帆，你不听讲能会吗？没有回应。我看过你的成绩，班主任还让我跟你学习呢。11年都坚持下来了，难道迈入高考门槛的脚说收就收？她猛地转过脸，呆滞地望着眼前棱角分明、天真帅气的大男生，心里咯噔一下。

中午父亲打来电话，爷爷好得很利索了，非常想她，希望她能努力学习为祖上争口气。她蹙了蹙眉头，若有所思。

两人间的交流多了起来。他曾是人人称赞的三好学生，只因三年前患病，无法再拼上太多精力，只得远离最爱的老师、同学、校园，走上了一条前途未卜的艺术之路，他说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当属没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送给学习。

就你一个艺术生逞什么能？你有几分把握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你上课提的问题都是弱智才会问的，耽误我们的时间了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啊，抓紧调到别的班去，我们实验班不欢迎你！她一字一句地记在了心里，骂的明明不是她，她却感慨了整个晚自习，体味人生的无常。

你怎么昨天不在状态？你看我都没事。我算想明白了，路永远是各走各的，别人对你的讽刺，就当做是无聊生活的小插曲，这样生活才能波澜起伏，值得我们去品味啊！自己的远方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意义在何处，可是不做一做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呢？                         

四

她仿佛看到了远方的那个点。她听到了鸟儿的庆祝，闻到了新芽的气息，触到了满天繁星。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奔跑在无边的旷野的热情。

连绵不断的雨天，竟突然放晴。她冲他笑了笑，握住笔杆，翻开三轮复习材料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