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0听书笔记:《我的名字叫红》

《我的名字叫红》讲述的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的伊斯坦布尔,离我们相当遥远。整个故事只发生在九天之内,是一个伊斯兰风格的细密画画家被谋杀的事件。我阅读这本书的感受是,一开始,我打算把它当做一部推理小说来看,试图找出凶手,但是读着读着,谁是凶手就一点也不重要了。我彻底被书中展现的陌生而生动的伊斯兰生活的日常给吸引住了,帕慕克在他的文字中复活了十六世纪伊斯坦布尔街头巷尾的声音、气味和情绪,那些我们不熟悉的艺术、宗教、伊斯兰世界的细节,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即使你是资深的文学爱好者,相信《红》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仍然会撼动你的感受。

黑来到伊斯坦布尔后,镀金师高雅先生被害,他的尸体在一口枯井中被人发现。姨父和黑试图寻找凶手,可是很快,姨父竟然也惨遭杀害。黑和谢库瑞这一对有情人,为顺利成婚,只好强打精神,对外界封锁姨父已死的消息,装作在父亲的见证下匆匆举行了婚礼。哈桑为此而狂怒,声称自己的哥哥并没有死,谢库瑞和黑的婚礼是非法的。眼见威胁无效,哈桑又频频对黑发出死亡威胁。

婚后,谢库瑞向黑提出,如果黑不找到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就不能圆房。黑答应了。同时,苏丹也命令奥斯曼大师和黑,一同在三天内查出结果。而线索,或许就藏在书中未完成的一幅画里,这幅画里,一匹马有着不一样的鼻孔。另一条线索是,在姨父的死亡现场,黑发现那本几乎完成的苏丹之书中,缺失了一页,黑认定是凶手偷走了这幅画。就这样,故事随着黑试着破案而渐渐展开。

要破获这起案子,关键的矛盾落在两种画风,或者说是两种理念的冲突上:到底谁是细密画的狂热捍卫者?是谁想搞砸这本苏丹之书?两位被害者,一位是苏丹之书的镀金师高雅,一位是苏丹之书的编纂者姨父。书中的插画也随着凶案发生而遗失。凶手不会像奥斯曼大师那样,公然表示对威尼斯画派的不屑,而是很可能参与到苏丹之书的人之一。于是,蝴蝶、鹳鸟和橄榄这三位画家,就成了重大嫌疑人。

很久以前,细密画大师谢赫阿里要为贾杭王绘制一本书,善妒的贾杭王害怕大师以后为他的敌人哈桑王画出更好的画,于是决定等大师画完,就刺瞎大师的眼睛。大师听说了,并不害怕,也不逃跑,反而更用心去画这本书了。大师画得眼睛流泪,他用好几天凝视前辈的画作,然后默画在另一张白纸上,可以画得分毫不差。当大师完成了这一切,收获了无数赞美和黄金,就被一只尖细的羽毛针刺穿了眼球,但他坦然接受。而后,盲眼的大师立马找到贾杭王的敌人哈桑,大师说,“没错,我的确瞎了,但这意味着我将能以记忆中最纯净的模样,描绘出安拉的一切美丽。”果然,失明了的大师画出了一本更为精美辉煌的书。哈桑王收到这本巨著以后,感受到了盲眼大师的信念,在下次战争中,一举打败并杀死了刺瞎大师的贾杭王。

还有位大师为了加速自己的失明,甚至会在指甲、米粒乃至头发上连枝带叶地画出完整的树。他的努力受到了苏丹的嘉奖。苏丹打开了自己的图书馆,允许大师任意阅读自己收藏的华美细密画,在不眠不休三天的专注欣赏后,大师终于满足地瞎了。这种崇尚失明的风气在画家中愈演愈烈,到后来,老画家如果依然看得见,竟成了一种耻辱。年迈的细密画家甚至会装作失明。

这样看来,似乎橄榄是对细密画的传统最忠诚的画家,那么,他是最反对威尼斯画派的人吗?其实不然,如果可以自由选择画风,橄榄或许恰恰是那个愿意用威尼斯画派作画的画家,他只是更深切地理解细密画的美德。橄榄绝望地懂得,一位细密画家的一生,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为失明做准备,二是幸福地失明。

黑和奥斯曼大师为了破案,来到了苏丹的仓库中翻阅细密画,寻找线索。奥斯曼大师发现了当年刺瞎大师的精致金针,于是他趁着黑睡着了,“勇敢、沉着、坚定地”把金针刺入自己的瞳孔, 面带微笑,期待着像前辈大师那样,用安拉的眼光来看世间万物。与此同时,黑发现了凶手,正是三位画家里对绘画最赤诚的“橄榄”。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小说里橄榄的叙述部分其实由“人们将称我为凶手”和“人们都叫我‘橄榄’”两部分组成,在凶手的章节,橄榄藏在暗处,心狠手辣地自言自语;而在橄榄自己的章节里,他无辜纯良,一心帮忙破案。这种写法,既制造了侦探小说里的悬念,又暗示着橄榄撕裂的内心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这本书的叙事结构也和细密画的布局一样,采用散点透视的讲述方式:很多双眼睛从不同角度看着这幅暗藏杀机的画,很多声音共同讲述着这个故事。不管是颜色,还是谋篇布局,都有细密画的特点。可以说,帕慕克是在用小说的笔,绘制了一幅精美到无以复加的细密画。

帕慕克花了六年时间,才写出了这样一部具备丰富细节的历史小说。帕慕克小时候就开始研究土耳其的细密画,曾经梦想成为一名画家。因此,他将细密画里不可胜数的细节都放在了小说里,试图复活那些爱和战争背后潜藏的古典伊斯兰故事。他是站在土耳其这条东方和西方的分界线上写作的,试图抚慰自古以来东西方之争造成的太多的撕裂和伤痛。

马说:“别看我现在安静地站在这里不动,事实上,我已经奔跑了好几个世纪。我曾经穿越平原、参与战争、载着忧伤的王室公主们出嫁,我不知疲倦地奔跑过一张张书页,从故事到历史,从历史到传说,从这本书到那本书……”

马问,安拉既然是最伟大的造物主,独一无二地创造出了每一匹马,那么,“为什么所有的细密画家用同一种方式描绘所有的马?他们有什么好骄傲的?他们为什么从不认真观察我们,而只是用同一种方法重复描绘成千上万匹马?因为他们试图描绘真主眼中的世界,而不是他们亲眼看见的世界。难道这不等于挑战真主的唯一吗?法兰克大师的新风格非但没有污蔑宗教,反而最合乎我们的信仰。”

这虽然是一匹马儿的自白,却极其浪漫且智慧。或许,也是关于全书东西方画派之争的最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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