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0八年农历12月初三凌辰4点,家父因年迈体弱,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享寿九十岁。把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留给了我们子孙。魂归缈缈,唯余桑梓,儿女撕心裂肺,痛心疾首,一腔悲情,两行酸泪,一时多少言语,竟不知如何诉说……
家父生于一九二八年农历9月22日,历经沧桑,目睹中华儿女改朝换代,驱除外寇的战争年代,又亲身参与新中国的建设,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就和美好的晚年生活,童年的父亲历尽磨难,4岁就过继,祖父一生未婚,既当爹又当妈,使父亲很小就丧失了母爱,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十六岁就当上了田湖铁矿矿工,后来全国解放后,涟钢收编,父亲被编入涟钢正式职工。
在解放前,祖父与所有人一样一心想为子孙留一点财产,便把所有积蓄用于购买田土,父母亲为他添一个孙子,便购置十亩田,后来,实行农村合作化建设时,田土收归国有,祖父被评为富农,还受到批斗,在我们哥姐上学时,因富农的帽子,还受到了影响,到我上高中时,才取消了地富分子的成份。
父亲一生,平凡朴实,命运多舛。遵从祖传家训:多子多福,16岁便成为私矿工人,20岁做父亲,父母亲把我们抚养成人的兄弟姐妹就已达7人。要在今天,那正是最好的快乐时光。可想而知,父亲吃过多少苦,生活的压力有多沉重。作为富农子女,靠着微薄工资,让我们七个子女健康成人,父亲的责仼和博大的胸怀常让我泪流满面。父亲不善言辞,但勤劳,与人为善,在我印象中,从来就未和乡邻.同事红过一次脸,也正因为良好的人缘,父亲作为一名普通的职工,还是享受到了大哥,二哥接班,顶职的社会主义红利。
79年,二哥招工,81年父亲就提前退休,让大哥接班,改变了大哥二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生命运。父亲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易接受新事物。退休后,基本上把所有的工资都投资到了我和弟弟的教育中,总希望我们能上大学。但弟弟上完初中就拒绝再复读,父亲也没强求,及时把弟弟送去学木匠,让他掌握一技之能。弟弟弃学后,父亲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但我终究只上了个自费大学,没能实现父亲的愿望,让我常有一种愧疚感。直到多年后,自己做了母亲,女儿考上北大,我把这消息告诉他时,他那高兴劲儿,真的无法形容,很快就传遍了乡亲邻里。说真的,我也不知道父亲印象中对北大的概念,也许仅仅是与我们一同快乐。但从那以后,他一直就知道女儿在北京上学,到今年10月,女儿从上海专程回来看外公,当外孙女站在他面前时,突然眼睛就明亮了很多,问璇璇哪天回来的,上海冷不冷.?瞬间,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要知道,今年来,父亲意识已很模糊,他的女儿,孙女们回家己很难清楚地叫出名字,而且也很少说话。冥冥之中,我感到了父亲时日不多,有回光返照的预兆。
父亲遭受了老年丧子丧妻的沉重打击,但他都以坚强毅力面对生活,把痛苦留在心里,把快乐留给子孙。96年,满崽在田湖铁矿建房时,不幸摔落,医治无效而终,遭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3岁的满孙也成了他后辈生最深重的牵挂。2000年,母亲也因病而故,父亲失去了几十年的伴侣,也顽强地挺过来了。在将近20年的晚年生活中,孤独,寂寞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作为儿女,我们没有去理解父亲的痛楚,也是我终生的遗憾。前段时间,和嫂嫂在谈论往事时,父亲也曾透露过自己的苦楚,想有个伴,与自己共渡余生,但又怕儿女们反对,也没积蓄,增重子女的负担,因而把心愿隐藏到了黄土里。
母亲去世的悲伤,加上矿工留下的后遗症使你大病一场,呼吸困难,走路沉重,肺气肿等症状,田湖铁矿职I医院甚至多次发出病危通知,儿女们心有不甘,把你转到了湘雅医院,一个星期的治疗,换了你晚年十七年的生活,此刻我们也真心地对曾挽留过父亲生命的人说声谢谢。
生活中,父亲忠诚于家庭,忠诚于母亲。我的家庭是典型的严母慈父型,父亲每到上班回家,几乎就是在家勤耕菜园,帮助母亲打理家务,把每一分工资都交给母亲处理,任由母亲安排零碎琐事,串亲走友,稍不如母亲意,还要被责骂,但父亲从不回嘴,直到母亲息怒和好如初。
父亲的勤俭,母亲的理财,加上哥哥们早早的工作,在上学期间,我没有挨过饥饿,基本上也没有吃过红薯米,相比同龄人,我感到幸福多了,时常还稍有点零用钱,现在回想那些岁月,父母的恩情更显伟大,没有他们的无私,哪有我的今天。
父亲的一生,也是操劳的一生。由于子女众多,父母亲也是希望个个能生活很好,对儿女们的婚姻操碎了心。女儿因上学婚恋较晚,你内心多么焦急,每次回家,妈妈催问我的婚恋情况,你总是在旁认真地听,偶尔问一下。等我们成家育子时,你又操心起孙辈们的婚姻,每每听到孙辈们生活,工作很幸福时,你总是洋溢着幸福感。当听说曾孙辈苗苗,卓卓成婚时,你还能清楚地记得传统的乡俗,打发红包,可许多时候,孙女们问她是谁时,你却一时叫不出名字。也许你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满孙,外孙女成婚的那一刻,但我们会及时把这喜讯传达给天堂的您。
父亲,您的一生是勤劳,踏实,宽厚,仁慈,坚强的一生。您的一生和母亲呕心沥血,含辛茹苦,历尽艰辛把我们兄妹7个养大成人。到了晚年,您儿孙满堂,子孙已达80余人, 五世同堂,应是想尽天伦之乐之时。可不曾想您陡然离我们而去…
父恩如山,父恩如海,父恩儿当何报?父亲临终数次呼儿乳名。呜呼!为人子者伤伤,黄天不晓,身为后者怆怆,西庭难知,一腔悲情何日尽谴?诉青山而泪眼婆娑,临瀚海而怅恨缠绵,空余愧恨!想如今难睹家父音容,不尽为子孝道,欲想念只有合目追思……
纸短情长,笔拙意远,十分才思,不尽家父滴水之恩,万千泪水难报家父养育之情。胸闷难耐,思情难排,寥寥数语,权泄相思之苦,且谴追念之郁。
逝者已矣,托体山阿,生者追思,寄语薄纸,想必家父在天之灵,能体谅不孝子之思念之苦,天人分离的无限悲伤……
喝一碗孟婆汤,奈何桥上莫回头,父亲黄泉路上走好!九泉之下安息吧! 天堂里将不再有烦恼和痛苦,愿您再与母亲相聚。
女儿:王丽口述
女婿:肖汉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