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

文/金樽对月

文霞是我高中的同学，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人长得面如桃花，灿若朝霞。为人热情乐助，做事大方得体。高三那年，我们同桌，都是理科生，她的物理成绩一直不好，闲时她总是向我请教。我的外语没有她好，她也是尽力帮我，我们互补，共同进步！时间久了，便生了爱慕之情，在教室里，校园内，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也引来了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当然也有嫉妒和嘲讽，我们不管那么多，学习归学习，感情归感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转眼到了高考之际，我们虽然彼此鼓励，努力进取，可成绩都不理想，双双落榜！看到班里仅有的两名同学被大学录取后灿烂的笑容，心中有的是落寞与感伤！

我复读已不可能，家在农村，上有年迈的奶奶，下有上学的弟、妹。望着父亲发白的双鬓，渐已老去的背影，作为长子的我有义务分担父母的重任！便毅然决定到表兄所在的山西煤矿当矿工，挣钱补贴家用。临行时，除了家人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文霞！霞出生在城里，家里条件优越，父母都在行政单位工作。我没有资格奢望什么，把对霞的感情深藏在心底！

矿工的工作繁累自不必说，井下很危险，每年都会发生事故，透顶、塌方是常有的事，稍不留神，顶上石块掉落，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上班时工友们都万分小心，互相帮衬。我每日重复着井上井下的生活，工友们有时也会打打牌，喝喝酒，侃侃山，吹吹牛。闲时我更多地是买书来读，多亏了路遥的巜平凡的世界》，我读过多遍，被书中主人公孙少平拼搏的精神所激励，觉得自己和少平的人生境遇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少平是正式工，我是临时工。在那里，没有指标转正是很难的。但我也很满足，最启码工资还可以，还有时间读书。只是想起霞来，任由煤灰糊满全身，泪水流淌双颊。夜深人静时我也试着写信给她，但一封也没寄去…

就这样过了两年的矿工生活，忽一日接到家里寄来的信，说乡中学缺少一名物理老师，我上初中时的班主仼梁老师向校方推荐了我，便找到我父亲写信让我回来。接到信后我权衡再三，便打点行装，告别工友，回到家乡当了一名代课老师。

在我当老师一月余，有一天课间时，一位同事说有一女孩找我，让我在操场见面，我怀着狐疑的心情走向操场，远远见到一个身着红色上衣留着马尾辫的姑娘正向我招手。是文霞，是她！两年过去她依然那么天真可爱，活泼大方，我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手，仔细打量她，比以前高了些，脸颊丰满了些，多了些自信与成熟。她望着我笑，嗔怪我走时不告诉她，连一封信也不写，回来也不找她。害得她这两一年一直在找寻我。我窘迫至极，无言应对，可心中在不停地说:霞呀！你可知道我心中的苦楚，我家在农村，你是城里人，吃商品粮，我不配呀！我除了能考上大学，哪有资格去追求你！

从她的谈话中得知她毕业后，通过关系到县啤酒厂上班，做出纳。啤酒厂在当时可是很不错的企业，在那里上班可不客易。她闲时一直在找我，并去我家多次，我父亲只告诉她我去煤矿做苦工，但没告诉她地址(是我不让父亲告诉她的)，后来在一位同学处得知我在乡中学教书，便请假来找我。听着她真情的诉说，望着她纯真的双眸，我瞬间被感动，忘情地把她拥入怀里！

至此，每逢周末，她便来学校找我，我有时也乘班车去城里与她约会。我们几乎天天写信问候，互道相思之情。河边、桥下、水库的大坝上到处留下我们的身影。就连奶奶也经常说，我们像天上的雀儿成双成对飞上飞下。我们尽情地乐着，享受着人间最美好的爱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在一起时我有时也问她，征求她父母的意见没有，知不知道我们的事？霞支支吾吾地说:“慢慢来吧，他们会支持的。”

终于有一天，霞红肿着双眼来找我，告诉我她父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反对我们交往，尤其是她母亲反对更甚，坚决阻止她来找我，并给她张罗对象，说在工商局上班的一小伙儿看上了霞，托人说亲。霞死活不同意，也不见面，她母亲催她，她就哭。我听后心里也很为难，便安慰霞，让她回去告诉她父母，我正在读电大，随时准备考公立老师，转正只是迟早的事(其实我心里也没谱，那是很难的)。霞听后点点头，便起身回城了。

霞走后我便和父母商量，怎样办好这事，父亲没吭声，拿出一沓钱，让我自己看着办。于是我买上好烟、好酒，外加自家养的一只整羊，叫上在县教育局工作的二叔一起去文霞家提亲。我们好话说尽，霞的父母就是不为所动，霞大哭着跑向卧室，我欲哭无泪！二叔也没办法，只好怅然而归。我清楚的记得，临出门时霞的母亲把我们带去的礼品扔到门外，并丢下一句话:一个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的代课老师，还想娶我家女儿，没门儿！

我恨我的无能，恨我没有项羽力拔山兮的气势，没有刘邦大风起兮的运势，更没有吴三桂千军一怒为红颜的豪势！我仰天长叹，风萧萧兮淮水寒，恋人一去兮不复返……

多年过后，霞为人妇人母，我亦为人夫人父，双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一次同学的聚会上，我意外地见到了霞，她剪去了马尾，留了短发，少了以往少女的天真，多了几分少妇的成熟，她望着我欲言又止，我看着她也无话可说，从她那不断闪动的眸子里我读懂了她，在心中默念:霞呀！今生我们无缘，但我们还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愿我曾经爱过的人幸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