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记

因为是周六,我并不急于上班,所以送完孩子之后便在楼下的花园中溜达起来。

说是花园其实不过是个大些的花池罢了,用砖石简单的拼凑了一些图案,在里面种上一些冬青和玫瑰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由于长期无人管理,玫瑰长势疯狂,怕是早已忘记自己之前的优雅姿态,每每从中走过,那凸出的利刺总是免不了要勾人衣衫。

那原本常年翠绿的冬青,在经过一整个寒冬的洗礼后,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泛黄的叶子皱巴巴的耷拉着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我在甬道上漫无目的的踽踽独行,脚下的落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北方的早春还是冷了些。

我将衣服裹的紧了些,身体却仍旧觉得寒冷,看来前些日子的雪倒是将这倒春寒的料峭勾了起来,我呼了口气,竟是白色的。

我走了大概十分钟,却忽然看见一个花色毛茸茸的动物向我走来。

一只猫。

它身上的花纹杂乱无章,有灰色也有白色,只有脚掌处呈现出灰黑的白色。

或许是因为寒冷吧,它走的很慢,背部高高隆起,尾巴向下耷拉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口中不时发出阵阵轻叫。

我猜不出它的年龄,不过从体型上看终归不像大猫,它的声音很细也很轻。

我曾经也养过猫,不过却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我记得那是一只黑色的猫,只有耳朵尖上带着一点儿白色。

小时候常听村里老人们说,猫是奸臣而狗是忠臣。大抵是说猫这种动物没有真正意义上固定的家,只要是有吃的地方它就会去,而狗却不同,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不管狗吃的如何,只要你养着它,只要你不赶它走,它会一辈子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之前的我也有同样的观念,直到我养了那只黑猫。那只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是一只极其常见的黑猫。它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吃我藏了好久的蛋糕,也会在我写作业的时候靠在我脚边一动不动呆上一个小时。

大多时候它总是懒洋洋的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尤其是冬天。我记忆里农村的冬天比现在要冷的多,那时候没有暖气,整个家里都是冷的,只有生火的那间屋子温暖如春。那只猫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待在房间里火炉旁呼呼睡觉,是真的打呼,而且声音很大。

我总喜欢用手去拨弄它嘴旁的胡须,此时它会停止打呼,不过很快那种呼噜的声音又会再次响起。

看似睡着的它,两只耳朵却如同雷达的天线一般四面八方不停地转动,一旦听到一丝的风吹草动它便立刻站起来,闪电般的冲了出去,片刻之后它便回来,嘴里却叼着一只老鼠,它看看我便转头跳上墙头。

我从未见过它吃老鼠的样子,每次抓到老鼠它从不进屋而是躲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去享受这顿大餐,我不知道所有的猫是不是都是这样,我倒宁愿相信它不愿将那血淋淋的场面展现在一个孩子面前,虽然我知道这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最终它还是死了,老鼠吃了药,而它吃了老鼠。那天它回来的很晚,我伸手去抚摸它,它却转身逃开,往常却从不这样,它最喜欢我用手在它的额头上蹭来蹭去。

它看了我几秒钟,转身走出屋子跳上墙头消失无踪。现在想来那眼神里或许有着某种复杂的东西,不过当时的我却没有看懂。直到几天之后,它的尸体才被我们找到。它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树下,只是黑色的皮毛早已失去了光泽,我摸摸它的头,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耳旁再也没有那烦人的呼噜声,那时的我才发现它的身体那小那么轻。

我把它埋在了树下,它临死之前回到这里一定有它的道理。

自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养过任何动物,我不想让自己原本忧郁的性格在添上一抹悲怆的色彩。因为我知道,死亡终究一天还会到来。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灰猫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定定的看着我一言不发,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只黑猫看着我一样。

我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来,缓缓伸出手,在它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着,它试图闪躲却终究眯缝着眼慢慢蜷缩起来,头轻轻靠在身上,耳边传来阵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噜呼噜”声。

阳光穿透云层,直直的现在我俩的身上,那一刻,我竟觉得风也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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