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写在父亲八十周岁生日来临之际

        我的父亲是1938年12月份出生的。那一年,正是日本制造南京大屠杀一周年,而我父亲的出生地,黑龙江宾县被日本鬼子占领也已经有七年多了。的确,我父亲一出生就没赶上和平年代,那时的人生活的环境,我们今天的人根本想像不出来。恐怕只有在小说中的描写才能略知一二。

        父亲小时候命很苦,据父亲自己说,他三岁那年时,我的奶奶,也就是父亲的妈妈去世了。无有依靠的父亲只能以身给大爷养活。在幼小的心灵里早早就蒙上了一层阴云。随着岁月的流逝,父亲渐渐的长大了,该到上学的年龄了,那时大约在1945年,日本投降那年,哪里有学校,好在我的四爷是私塾先生,因此没费劲,父亲便有书可读了。读书的内容当然是过去学堂里的四书五经、还有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当然也教算术,小九九,珠算,口算都得练。不过父亲读的时间不长,加在一起不超过五年,尽管这样,迄今为止,父亲的汉字大多都认识,算盘打得也很快,很准。不能不佩服父亲的智力还是很出色的。但是好景不长,父亲没读完小学阶段就因其他原因退学了,至于什么原因,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搞清楚。自从退了学,父亲的劳动生涯便开始了。那时候,父亲大概只有十二岁左右。干不了成年人的活,大爷就让他放马,放马对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冬腊月里,父亲很多时候竞然穿一双单鞋,雪地里,吆喝着马群,经常跑丢了鞋子,晚上回来,睡的还是凉炕。就这样,父亲艰难的活着,可谓是忍辱负重,就这样,父亲并没有放弃对未来的渴望,转眼来到了十九岁,这时屯子里已经成立了生产小队,邻村还有生产大队,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父亲也快速地成为了生产队的一员。这一干就是二十五年,起初,父亲只是被分派做一些比较简单,省时省力的活,比如喂马跟车之类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生产队里的所有活计,父亲都尝试着上手,可以说庄稼院里的任何问题都难不倒父亲。从春种到秋收,父亲熟练地操作着他的业务,本领也在日积月累中强大。到了二十七八岁时,父亲已经成了生产队里的骨干,人送绰号‘‘张快手’’。这时的父亲已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面对着生活带来的巨大压力,父亲越发的能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起床后抓紧一切时间做辅助家务,例如掏灰,倒脏水,冬天还要生炉子,烧炕等很多的活,待这些活都完成后,父亲又悄悄地拿起工具,去到外面再做一些劳动,大约在七点左右回来,这时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所有的这些才知是一天劳作的开始。

      吃完早饭,父亲就上工了,到了生产队,一切都是像昨天一样的井然有序,队长站在院子中央,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院里的每一个队员,心里早已安排好了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妇女队长带领女队员产地,绝大多数的男队员则是干一些较重的体力活,父亲由于以前的表现出色,加上又有一些文化,所以生产队长派他做了会计的活,这就意味着有时不用干一些体力活了。但是父亲绝不是那种拈轻怕重的人,一旦会计的活忙完了,父亲就会迅速地投入到劳动大军中。记得父亲和我们讲过,他们那时到阿城亚沟出工修水渠,每天从早干到晚,两个肩膀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据说他们挑着一百多斤的挑子,来回还要小跑,很多人都吃不消,父亲不吭声,硬是扛了过来。现在想一想,我真为那时父亲的坚强点赞。

      时间在这年复一年中渡过,转眼之间1971年,这一年的国庆日,我咕咕地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从我开始记事起,我才真正体会到了父爱如山。

      八岁那年,暑期结束了,新的学期开始了,一直在家跑风的我怎么也不愿意去上学,母亲一遍一遍地和我讲上学的好处,可我说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就说不会写方方字,不愿意挨着屯子里的谁谁谁。这一天早上,母亲把新书包给我准备好,父亲打算用自行车送我,学校就在离家三里多地的白鱼大队,等到该上自行车了,这时我是二话不说,一个劲的哭,父亲用力把我夹上车子,可是我扭着往下跳,几经折腾,父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容分说,把我扔到炕上,鞋底子一顿拍,我连哭带叫,可就是不去,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父亲没有送我,他带着余怒,骑上车子去了草甸子打草。我在家里和母亲上地里摘豆角,想到早上的事情,我的内心像油烹的一样,我很愧疚,感觉到有一万个对不起,我用一种自责的口吻和母亲说:‘‘妈,我下午就去上学。’’母亲说:‘‘孩子,你明天去就行。’’就这样,从这一天起,我上学就再也没有迟到、早退、旷课过,无论风霜雪雨,寒来暑往。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天,父亲一病不起,高烧不退,烧的直说胡话。早上打了我几下,父亲就怒气冲冲地打草去了,结果中午刚过,父亲骑着车子摇晃着进了院,车子还没放稳,就一头扎到了炕上,口里跟母亲说‘‘我呀这次病的不轻’’,母亲一脸焦虑地看着父亲,乌云迅速地爬上了额头。父亲接着说‘‘我打着打着草,这心里七上八下,总以为可别把孩子打坏了哇,我是一股急火呀…’’说着说着,父亲就有些无力了。见到这种情形,母亲当机立断,向生产队求援,队长派了一辆大马车,把父亲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当班大夫立刻给检查用药,说父亲得的是急性伤寒,输了三天的液,父亲的烧还是不退。母亲守在床边哀声叹气,一筹莫展。终于到了第五天,有一个李大夫又给重新换了药,父亲的病才一天天好转,到了得病的第十五天,父亲终于能吃饭了,还能下地走动了,一家人脸上的愁容也随之消散。

        经过这件事,我更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父爱,同时我也体味到父亲的伟大。

      父亲的伟大之处不仅仅体现在这一点上,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有很多很多。

      记得小时候,冬天总是很冷,可谓是滴水成冰。家里住的屋子很暖和,虽然没有暖气,可父亲用他勤劳的双手,准备了好多好多的柴禾。每天晚上看着把每个孩子的鞋垫都掏出来,放到炉筒子上,第二天一早起来,第一件事是把孩子们的棉裤棉袄都放到被子底下,这样我们起来时,穿的衣服、鞋子就都是热乎的了。那时的我们总是能体味到父爱的温暖,所以,就用实际行动去回报父母。父亲也总是默默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他的劳作,从不需要别人来替他分担什么。

        父亲的脾气很好,很少和我们这些孩子发火,他要求我们必须懂得礼节,如果哪个孩子因为礼节的问题做的不好,那他可是要坚决的问责到底,直至你认错改正为止。记得有一次,父亲从外面干活回来,进了屋里,我们这些孩子正在那儿玩呢,热火朝天,谁都没有注意到父亲回来了,没人和父亲招呼。见此情景,父亲没有直接和我们发作,来到院里,就见那小鸡都飞上了房,父亲分明是把火气洒在了小动物身上,这时我们才明白,原来我们太不懂礼术了。第二天,母亲就狠狠地批了我们一顿,说:‘‘你爸干一天活回来,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不和你爸说句话呀?……’’。经过这件事,我懂得了人生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无论你有多少知识、本领,总要记着一件事,那就是到任何时候,人都不可无礼,有‘’礼‘’才有未来。

      父亲的个子不高,但他却有着宽阔的‘‘臂膀’’,带着我们这个家庭,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依然信心百倍地打拼着,从未有过灰心和流泪。记得那是82年以前,那时我大约在小学二三年级家里生活非常的困难,衣食住行标准特低,吃的方面:一年几乎没有细粮,都是粗粮。我还清楚的记得,夏天每天放学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点柴禾,给玉米粥锅再烧把火,以免它不烂,因为这时父母亲都在生产队干活,回不来。就这样我从小学会了很多农民身上特有的技艺。我记得父亲的活计干得特别好,比如割地,打草,扬场,跺跺,编筐,扎笤帚等等,所有农村里的活,父亲都做得得心应手。一到冬天,父亲哪都不去,晚上就在家里陪着我们学习,有时候,他会找点小活干,来打发时间。我经常看见父亲用稻草编鸡窝墩子,要么就用扇房草做草帘,做得很多,拿去换钱。

        除此之外,那时家里一直养着一头老母猪,母猪在冬天里生猪仔,怕在外面冻坏了,于是父亲就把它弄到了屋子里,好在母猪很听话,从不在屋里拉尿,这十几个小猪仔在父母亲的精心呵护下,四十天左右,小猪平均超过了三十五斤,过了年着实卖了一个好价钱,有有几个顾客因为没抢上而遗憾。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耍过钱。听母亲说,父亲曾经去邻村(白鱼)玩过棋摞,一晚上输了精光,第二天一早回家,父亲怀着无比懊悔的心情见到母亲,他低着头,神情非常的沮丧,母亲也没有太多的埋怨,父亲用最质朴的话语向母亲承诺,以后任何赌博的事与我无关。母亲说那就好,毕竟这个家更需要男人的支撑。果真,父亲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的赌博,直到今天。所以我特别佩服父亲的毅力,几十年如一日,真是伟大!

      如今,父亲虽已年近八旬,可他浑身仍有使不完的劲,还在用他那双勤劳的满是老茧的手,创造着朴实无华的人生,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家人,做最善良的那一群人,这就足够了。

        感谢我的父亲,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好多美好的品质,让这种优美伴我行走世界,也祝愿我的老父亲,永远健康,乐享人生。

你可能感兴趣的:(我的父亲 写在父亲八十周岁生日来临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