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地方等你》修改版（14）

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吴优大夫，我叫程悦。感谢你对所有病人的关爱！”程悦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未婚，没有男朋友。我也未婚，没有女朋友。我们做个朋友吧。”

      吴优后退一步，沉下脸来，冷冷地说：“程悦是吧？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冒失还是浪漫，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朋友。并且，我只关爱我的病人，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没关系啊，那我就当你的病人好了，永远的病人。”程悦并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但他这话说的，真够死皮赖脸。

      “程悦，你让开。这是医院，人来人往的，你这样影响很不好。”吴优压低声音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只因为一次急诊就来拦截医生，你的父母会对你失望的。”“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程悦被吴优刺到了痛处，哽咽道，“我不怕任何人失望，只要你给我希望。”

      程悦是个孤儿，这让吴优生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愫。她定定地看着程悦，没有说话。

      见吴优沉着脸，程悦有些委屈地说：“我又没说要谈恋爱，就是做个朋友。我保证，我绝不难为你！你看这花，是百合，又不是玫瑰。”

      吴优仔细地看了看花，一捧白百合中，零散着满天星，再无其他。她接过鲜花，毫无表情地说：“好，我收下。你要说到做到。”

    那个早晨，程悦请吴优吃了个简单的早餐——两个人都爱吃的紫溪粉，吴优又请程悦喝了一碗豆浆。然后，他们成了朋友，继而成了旅友。他们利用每一个休息日一起爬天游峰，一起登升日峰，一起去百米落锅，一起走九曲溪漫步道，恨不得一起游遍武夷山的山山水水，再一起吃遍武夷山的美食。

      程悦说到做到，不论是约吴优还是赴吴优的约，爬山就是爬山，看水就是看水，从来没有丝毫暧昧的表现，从来没有违背先前的约定。直到他们一起去大安源看水，并在清澈的水边坐了一个下午之后。那天下午，程悦给吴优讲了他的身世，吴优也给程悦讲了她的身世。听程悦讲他的身世，看程悦满脸感恩的样子，吴优便认定了，程悦是可以和她抱团取暖的人。吴优深信，程悦的人品比她好，因为程悦比她懂得感恩。程悦听吴优给他讲了她的身世后便认定了，吴优的姨妈和姨丈是他的恩人。他对吴优说：“优优，姨妈和姨丈对你太好了，我非常非常感谢他们！这辈子，我要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回报他们。”

      吴优瞪了程悦一眼，满脸不高兴地说：“姨妈姨丈抚养了我，关你什么事？需要你去报答？”“必须需要啊！”程悦一本正经地说，“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老婆。我不感谢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那也不配娶你啊。”

      看着程悦严肃、认真的表情，即便吴优对程悦的满心不满，也没忍心责备他。吴优暗暗地佩服程悦的心态，更羡慕他拥有一颗感恩、快乐的心。她当然知道，程悦和她一起游山玩水只是表象，实际上他是想追求她。吴优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但她并不讨厌程悦，而且非常喜欢和他一起爬山涉水。她有时觉得，程悦和她有很多共同之处，包括性别都是相同的，做一对好哥们挺好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拒绝程悦。

      当程悦自说自话的时候，吴优感到一阵恍惚。她想不明白，拥有那么悲惨童年的程悦，何以活得如此轻松、自在？难道，孤儿院里有神奇的治愈能力？她甚至暗暗地想：如果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就好了。那样的话，现在的我应该是另外一副模样。此念头一出，她的心中又涌起一阵寒凉，继而是深深的愧疚。吴优默默地对自己说：“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有问题，是自己不懂得感恩。”

      “你嘟哝什么呢？”程悦惊讶地问，“哎，在没有撞到我之前，你是不是经常自言自语啊？这可容易出问题啊。以后有什么话，你别憋着，尽管跟我说，我帮你预防出问题。”

      吴优并不喜欢程悦这样的语言方式，她觉得他有点得寸进尺，有点无聊。但她知道，程悦确实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大好人，他对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真心真意的。吴优勉强地笑了笑，叹息道：“程悦，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出问题是我的事，凭什么让你帮我预防出问题啊？”

      “就凭你不喜欢我，还陪我过周末。就凭我喜欢你，却不要求你喜欢我。”程悦再次现出死乞白赖的相。

      吴优和程悦结婚是偶然，也是必然。

      首先，姨妈和姨丈不知疲倦地催婚，没完没了地给吴优安排相亲对象；其次，单位的单身宿舍紧张，像她这样超出年限的人务必搬出；还有，吴优的一个师弟隔山隔海地对吴优展开了攻势，并且扬言要为了吴优放弃省一院，奔赴武夷山市一院；最后一点，程悦奋不顾身地说他可以帮吴优解决所有的问题，并且绝对不给她添丝毫麻烦。

      程悦说：“吴优，选择我，你是全赢，我是心甘情愿，咱们是两全其美！”

      “你真有病。”吴优叹息道，“好好的你，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非得盯着我这个冷血动物。”

      “我是有病啊，不然怎么做你的病人？”程悦认真地说，“你冷血没关系啊，你能让我变成热血男儿。就像我的奶奶一样。她从来没有温柔地待过我，从来没有说过疼我爱我，但她用实际行动教会我爱和感恩。”

      吴优愣愣地看着程悦，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受虐狂啊？”

      “不对啊，这不叫受虐狂，这叫懂得感恩、懂得爱。”程悦笑了笑，却是哽咽地说，“我知道奶奶疼爱我，只是说不出口。她在临走之前立了遗嘱，把她的房子和存款全部留给了我。她还联系好了孤儿院，为我安排好后面的生活。她坚决不让叔叔和姑姑收养我，就是怕我在他们那里受委屈，怕我永远也摘不掉‘私生子’的标签。奶奶整天打骂我，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对我冷过脸；她说我是瘟神是累赘，却默默地把她能给我的一切都给了我。”

      看着程悦眼泪汪汪的样子，吴优忽然有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程悦轻轻地拉住吴优的手，温柔地说：“吴优，我无法保证我一定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但我保证，我对你的心、对你的态度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不要求你有多爱我，我尊重你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选择。假如有一天，你遇见了从心底喜欢的人，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开手，祝福你。”

      “你何必这样？”吴优不解地问，“你拒绝了那么多主动追求你的女孩子，却宁愿在我这里委曲求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善良、简单、干净、清澈，因为我在你身边，特别安心。”程悦满脸幸福地说，“吴优，我相信，你也要相信，如果你肯选择我，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吴优一直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非常非常爱程悦。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和程悦之间缺少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