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本年度初,日本援华物资出了两次风头,都不是物资有什么出彩,而是两句引用的古诗。

一句是据记载日本长屋王所写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一句是《诗经·秦风》里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情况都这么紧张了,玩什么风雅?

有些东西是深植在骨子里,到那个时间与地点,自然而然显现出来。

我记得金庸先生曾说过,道德观念流变很快,但人类的感情是亘古不变的。“江畔何人初见月”的感动,会远隔千年而来,再次击中后人的心灵。

这就是我们看到自己曾引以为豪的文字被别人恰当使用时所引发的心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动、一种自愧不如的惭羞。

说文解字中,“华”字从花,华,即花。中华民族,即花族也。可见我们祖先自诩花之人,这是一种多么浪漫的性情。

如果说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那么花可以是我们的族纹和图腾,既爱惜于有生的绚烂多彩,又忧情于落花入泥的无常与稍纵即逝。

与我们一衣带水的日本,继承了对花的痴恋之情。

日语里的“华族”,是明治维新后保留支持皇族的旧幕府、有功之臣,以及有巨大贡献的门阀作为贵族。这里是指文化形态,日本皇室徽征金菊、名门贵族家的家纹几乎一致是花,强烈昭示出一种舔舐刃缘的浪漫感和追求不惜命也要追求极致的存在美。

这种情感,是对自身中华文化的认同,也是对邻国兼收并蓄般地吸取中华文化的赞赏与钦佩。

童年里,对日本电影或电视剧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夏季炎热酷暑时的蝉鸣。最早看过的电视剧《铃兰》,最早解除的宫崎骏老爷子的动漫,那电视机里传来的知了声,仿佛透过屏幕弥漫在镜头下,那些自然旑旎又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田野效果。


而在看电视的彼时,窗外的知了与蝉鸣声,坐在凉席上看电视的我,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想像的虚幻。

这便是我对自己的祖国,与对邻国日本的初念,充满浪漫与自然力的两个国度。

我承认对日本这个国度的欣赏与关注,出于对自己中华民族的溯古情怀,一种对精神家园,心灵的回首一眸。

仿佛那些远古的、流淌着我们同样鲜血的祖先,他们的欢笑、吟诗对唱、起舞弄清影,他们居住的房舍、他们的诗词歌赋、书辞吐字绘画骑射,所有那些穿越千年的支离破碎的记忆,都开始在那里被串联起来。

是什么样的执着力,可以让一种风格被保留如此久远,以至于今人和古人可以在同一所古刹,穿越时空产生信念的连接。


这是对人性最温柔的抚慰。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

八个字给我的心里感受…怎么说呢,像是寒冬从室外走进来,拿起一杯现成的热茶喝上一口,全身被安慰得妥妥的。

这不仅是捐赠的这份情谊,还是这种文字之美是独属于古汉语的,无论文明如何进步,这份穿越千年的意境是任何现代语言所不能替代的。

这才是中华文化当中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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