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伴我渡过三次小难关

自打工作起,和所有人一样,我遇到过很多让我回味无穷的事,当然也遇到过很多让我胆怯的时刻。

最开始几年都是在外企工作,因为规律因为稳定,这些也意味着平淡无奇,熠熠发光的时刻少得可怜,倒是后来做口译工作的时光里,有着很多很多让人难忘但也收获颇丰的经历。

这份工作最令人胆怯的部分是在去工作之前,因为任务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给人准备的时间几乎是非常有限的,而对于相对陌生的行业,完全陌生的客户,难免会有比较大的心理压力了。

一般公司派遣的业务是直接与客户见面立即工作就可以say goodbye。但总有些客户要求面试,宁愿出与工作的同等费用让人去进行面试。这样的话,相当于我时不时就要进行一次面试。

通常意义上的面试可以理解为双向选择,而这样类型的面试在我的心目中不亚于被挑挑拣拣—毕竟对方才是真正的甲方,在我心理力量还不如今天这般强大的时候,我给自己的压力是非常大的,因为如果没有被选择,那意味着“我是不优秀的,我是不被喜欢的,我是没有价值的”。

有一次面试是去做军工厂的业务,军工厂的项目因为是希望做长期的,所以领导要求面试,而且我看到她们的面试要求放在第一位就是“形象气质出色”,好就好罢了,你还强调得出色,这特么就让人纠结了。

虽然平常总被夸赞长得挺漂亮,但这种话大家都知道很多时候夸女人好看是最基本的礼貌……而在自己自我价值感(注意是“感”)别人觉得你漂亮基本是没用的,自己觉得自己真的漂亮才是最重要。具体真的是否漂亮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我就与要求之一的“形象气质出色”杠上了,我想如果没有被选上,我这张35码的脸往哪搁。那意味着好像被一个重要的权威的东西给我盖了个章,写着”你不好看。” 这估计会给我一个长久的阴影。

所以我觉得很是煎熬,纠结再三,想到引领我入门心理学的李老师。

李老师听完后,认真地跟我说了这么一段话,大意是:

“开在原野的花,是自然清新之美;而供奉在佛堂的花,是端庄大方之美。在不同的场合,对于美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这段话顿时让我似乎从一片混沌之中走了出来。对啊,我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别人的标准就是“个高蜂腰肤白貌美妖娆大长腿呢?”

这只是对于一个大展会上的口译员的要求,并不是让我去当车模呀。那并不是他们对于美的标准,而是我认为的他们心中对于美的标准。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这么固定的狭隘的标准,难道不是我对其他人的判断和品味的低估吗?

于是我去了,走进房间我很落落大方地对那个看似很严肃很有气场的”军工厂厂长“说:”我看到咱们应聘要求里强调了一定要形象好,特别紧张,感觉要是没痛过我余生都不敢出门了。“

厂长一愣,整张脸马上松弛下来,微笑道:”这方面你肯定通过了。“

从那次我深刻地明白了,漂亮固然重要,但若必须要在它与智慧之间两者选其一的话,我将毫不纠结地选择智慧。

另一次虽然和长相无关,但工作内容是绝对陌生的领域,首先它是需要用到两种语言的,而工作内容是去一个日本企业协助来自澳大利亚的工程师们,做包装的外包装图案和颜色的设计和调整的工作。

任务来得非常紧急,第一天接到任务,第二天下午就去接工程师们,第三天就需要去企业工作。

我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设计方面的工作,更多还是制造业领域里涉及到生产,机械类等的业务的比例比较大,这个公司没有给我相关的资料做准备,说因为包装设计这块的东西在没有大批量生产之前,还不方便外泄。其他资料也没有什么特别成系统的,所以无法提供。

为此我有点揣揣不安。自己去随便找了一些文库的资料看了看,但包装设计相关的东西也挺多,根本来不及细细琢磨,一看相关的词汇多得我头晕眼花,我一下就沮丧了。

小豹子意识到我的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

这家伙虽然常常自称钢铁直男,但其实他的敏感度还是挺高的,常常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也能认真地倾听和与人互动,只不过遗憾的是缺少一点共情的能力,更多的时候就是和人说道理。

道理是这么一个东西,它和所有的事物一样,是中性的。只不过分出现的时间是否适宜,而决定了道理的价值。比如说一个人还有情绪的时候,和他讲道理是没什么用的,只有等情绪都疏导出来后,道理才能潜移默化地被吸收,

所谓”通情达理“。先通情才能达理。

我于是和小豹子说了我的烦恼,那次他还知道先认同了我的困境。然后说了两句话,虽然也不怎么好听,但这两句道理还是挺有用的。

他说:“你要想,如果按照他们给的费用来看的话,心中对来一个怎样的工作人员是有点13数的。好的同声传译得几千一个小时了,一天得上万了吧都坐在国务院了。”

这真相让我大翻白眼。毕竟我确实没那个水平。但这立即让我意识到自己这份压力源于对自己的高要求。

我们只能不断地去追求完美,但不必要非得逼迫自己每次都要做到最完美。也许这样才是一种完美。

我的焦虑感因此而被释放了一大半。事实证明工作也完成得不错。

毕竟别的正常人都知道拿我当人,而不是当神。

另外一次是朋友琼介绍一个去做瑜伽学习团的陪同翻译,去印度的瑜伽圣地瑞诗凯诗,主办方的要求之一是还要会瑜伽。

我一听立即就跃跃欲试,毕竟练习瑜伽已经至少6年了,还特地请过一年私教。虽然瑜伽远远并不是体操运动,不是高难度动作能做就是瑜伽达人,但我每次还是凭借着一些有难度的柔韧性和力量性要求高的动作,能从瑜伽房的普通练习者的惊叹中得到自信,忍不住地感觉良好。

于是我决定要去试试,但问题来了。除了上过几节少得可怜瑜伽外教课,我基本对瑜伽这项运动中的对应的外语的体式语都一无所知,而且也没有系统地去作为瑜伽老师训练过。过去的经验都是作为一个被引导的学习者身份进行的,注意力从未放在那些引导语上。

而且面试方都是印度人,印度人的口音重全世界有目共睹。他们能毫无障碍地把英语中的“t”发音,发成“d”,能自信满满地把‘r“发成”l“。我一时间哪能反应过来啊?

于是我又开始犹豫了。觉得如果是在一大群的学员面前反应不过来,反应不过来感觉很丢人哎。

常在心理圈混就是有这个好处,我吐槽给了曹大大心理咨询师,问道:"你说当你害怕去做一事情,又希望做的时候 怎么才能让期待或信心战胜恐惧?"

曹还是给力,说:“我会说,大不了做得很烂,下次还会更烂,那就干。“

我仿佛被注入一针镇静剂,开始静心地去研究那些瑜伽视频起来,真正沉静在了那些”平衡头顶在骨盆中心之上“,“不要塌腰”,“正位和平衡”“神猴哈鲁曼式“之中。

结果固然是乐观的,虽然因为薪水不如预料的,但交到了几个真正在潜心瑜伽的印度老师,时不时能给我发一些专业的资料交流一下,也是意外收获了。

那些时刻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挑战。事后回想起来,往往是那些有挑战,且自己又战胜了挑战的时刻最让人难忘,也许那些时刻给予了自己很多复杂的情绪体验,也让人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感吧。

就像人通常不会忘记那些给予过他们起起伏伏的情绪体验的恋爱对象,一下欢喜一下哀愁,一下颠上云端一下如同炼狱的伴侣们能占据一个人的记忆很久,而那些平平淡淡的对象们最多也只是用来做温暖的怀念(此处无推崇前者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这些时刻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懦弱和无助,从而能去求助于我身边那些人,感受到了来自他们的智慧和温暖。谁说这又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欣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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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为sabrina蔷的薇薇,已发表于公众号“她可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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