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腔

我小时候看过不少外国电影,那个年代的电影都是配过音的,配音演员们为了让观众们跨文化吸收,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国外的地名人名的时候,总是要怪怪地发音,如:我是接客斯糯发克人。我是熬搭利亚的啰搏特,听起来十分诡异。(现在改成了中国人用英语说中国地名人名的时候要怪怪发音,例如北京地铁的“the next station is公猪粪”)

后来大一些,开始看一些中外名著,也有类似问题,经常跑出来一些比书面用语用法还生僻的平方书面用语,例如“我准知道这事情不行”“她是位顶和善、顶文雅的小姐”,看得人各种尴尬症。

我还看过傅东华先生翻译的《gone with the wind》,他译作《乱世佳人》,里面把亚特兰大翻译成“饿狼坨”,黑人们一口山东话,言必称“俺”,简直是对原作做了一次二开,以至于多年后我听到亚特兰大还想笑。

这些用力过猛的翻译腔,说句实话,我觉得除了让人分心,并没有贴切地表达原来的文化所想表达的东西,还有QJ之嫌。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我个人觉得其中一个原因,是文化上的傲慢。

在过去,翻译这个工种还是比较稀缺的,西方的很多思维、学术理论、人文体系比我们是要发展得早和好,而翻译无疑是比较早和多接触到这些思维的,优越感喷薄而出之下,造成了刷存在感的方式,就是人为制造文化的隔膜,这种隔膜让外行佩服,内行骄傲。

其实很多行业都有类似现象,黑社会有黑话、技术行业有术语,除了确实能够提高沟通效率外,它们存在的一个很重要价值,就是提高圈内人的认同感,而把圈外人隔开。

而翻译腔,我认为就是类似的现象。

跟古代人平时说话用大白话,认识几个字的读书人偏要用文言文,一个道理。

现在,英语教育已经普及,这个时候再怪里怪气地行文,就有装逼犯之嫌,所以这些翻译也回归正常,开始说大白话,有时候还要说点流行词汇,以示接地气。

当一件事情普及了,没有什么神秘感了,特定的语境就会消失,大家回归自然,文言文、翻译腔的消失,是好事情,说明社会的平均水平上升了,淹没了这些需要自我区隔的孤岛。

从这一点来看,文化上的世界大同,虽然耗时漫长,但是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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