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607】高真行的杀子爱国表演。2022-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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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二十一日，皇上前往紫桂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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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日，黄门侍郎闻喜、裴炎、崔知温、中书侍郎京兆王德真一同擢升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崔知温，是崔知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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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吐蕃入寇河源，被左武卫将军黑齿常之击退。朝廷擢升黑齿常之为河源军经略大使。黑齿常之认为河源是军事要冲，想要加兵戍防，但是运输道路险远，于是广置烽火台哨所七十余座，开屯田五千余顷，每年可收获粮食五百余万石，由此战守有备。

之前，剑南道在茂州招募士兵，在西南方修筑安戎城，以切断吐蕃与西南蛮夷交通的道路。吐蕃以生羌为向导，攻陷安戎城，留兵据守，由是西洱诸蛮都投降吐蕃。吐蕃占据羊同、党项及诸羌全部地，东接凉州、松州、茂州、巂州等州；南邻天竺，向西又攻陷龟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一万余里，诸胡人国家，没有一国能与吐蕃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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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郑州刺史、江王李元祥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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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余众包围云州，代州都督窦怀悊、右领军中郎将程务挺将兵将来犯之敌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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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五日，皇上返还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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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令、检校鄯州都督李敬玄，兵败之后，屡次称病请求回京；皇上批准。到了之后，根本没病，马上到中书省上班；皇上怒，八月十五日，贬为衡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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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贤听到宫中窃议他的身世，说他是天后的姐姐韩国夫人所生，内心疑惧。明崇俨以厌胜法术为天后所信任，曾经秘密对天后说：“太子承担不了大业，英王（李哲）相貌最像太宗”。又说“相王（李轮）面相最尊贵”。天后曾经命北门学士撰写《少阳正范》及《孝子传》以赐给太子，又几次写信讽刺责备他，太子更加不能自安。

后来明崇俨被杀，抓不到凶手，天后怀疑是太子所为。太子颇好声色，与家奴赵道生等狎昵，赏赐他很多金帛。司议郎韦承庆上书进谏，太子不听。天后派人向皇帝检举。皇帝下诏，命薛元超、裴炎与御史大夫高智周等调查，在东宫马坊搜出黑色盔甲数百领，认为这是谋反的证据；赵道生又招供说太子派他杀明崇俨。皇上一向喜爱太子，拖延处理，想要原谅他，天后说：“为人之子，而心怀逆谋，天地所不容；大义灭亲，怎么能赦免！”

八月二十二日，废太子李贤为庶人，派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等将李贤押送到京师，幽禁在别住所，党羽全部伏诛，然后在天津桥南焚烧查获的盔甲，向士民展示。

韦承庆，是韦思谦之子。

八月二十三日，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李哲为皇太子，改年号为开耀，赦天下。

太子洗马刘讷言曾经撰写《俳谐集》（幽默笑话）以进献李贤，李贤失败，这本书被搜出，皇上怒道：“以《六经》教人，犹恐不能教化，进献这些俳谐鄙说，岂是辅导太子之义吗！”将刘讷言流放振州。左卫将军高真行之子高政为太子典膳丞，与李贤牵连，皇上把他交给他父亲，让他自己训责。高政一进家门，高真行以佩刀刺其喉，高真行的哥哥、户部侍郎高审行又刺其腹，高真行哥哥的儿子高璿砍下他的首级，抛弃在道路上。皇上听闻，不悦，贬高真行为睦州刺史，高审行为渝州刺史。高真行，是高士廉之子。

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被控阿附太子，贬为普州刺史，其余太子宫官员，皇上都赦免，让他们官复原职，左庶子薛元超等都舞蹈下拜谢恩；唯独右庶子李义琰引咎涕泣，舆论称赞他。

华杉曰：

高真行的杀子爱国表演，把皇上都恶心到了。这也是一种历史原型人物，原型事件，历代都有。不管怎么残忍和荒谬都没关系，因为越残忍，越荒谬，就越显示忠诚。但是高真行搞错了对象，皇帝不需要这个，他表演的节目是大义灭亲，皇帝却看到了虎毒不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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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日，任命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为相王府长史，解除实质宰相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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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一日，苏州刺史、曹王李明、沂州刺史、嗣蒋王李炜，都因为是故太子贤一党，李明降封为零陵郡王，黔州安置；李炜除名，道州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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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日，文成公主薨逝于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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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八日，皇帝车驾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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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一日，日食。

开耀元年（公元6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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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突厥入寇原州、庆州等州。正月五日，朝廷派右卫将军李知十等率军屯驻泾州、庆州二州，以防备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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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日，因为初立太子，皇帝敕令宴请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命九部歌伎及杂耍演员从宣政门入宫。太常博士袁利贞上疏，认为：“皇帝寝殿不是命妇宴会之地，寝殿正门也不是倡优该走的道路，建议命妇宴会设在别的宫殿，九部歌伎从东西门入宫，其余杂耍演出建议取消。”皇上于是更改，命置宴于麟德殿；宴会当天，赏赐袁利贞绸缎一百段。袁利贞，是袁昂的曾孙。

袁利贞的族孙袁谊为苏州刺史，自认为他的祖先自刘宋太尉袁淑以来，尽忠帝室（袁淑死难，事见公元453年记载；袁觊死难，事见公元466年记载；袁昂尽节于南齐；袁宪尽忠于陈后主），而琅邪王氏虽然历代都身居宰相高位，而为历代佐命（王导为晋朝宰相，而王弘帮助刘裕篡夺东晋；王俭帮助萧道成篡夺刘宋；王亮帮助萧衍篡夺南齐，王亮帮助侯景篡夺南梁），耻与之为比，曾经说：“名门世家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世代忠贞，才德相继。那些把婚姻当商品来换取官禄财利的，又何足以谈尊贵！”时人都赞同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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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军班师之后，突厥阿史那伏念再次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连兵为寇。正月二十三日，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暕为副将，将兵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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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后上表，请求赦免杞王李上金、鄱阳王李素节之罪；任命李上金为沔州刺史，李素节为岳州刺史，但仍不许进京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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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二日，任命刘仁轨为兼太子少傅，其余官职如故。任命侍中郝处俊为太子少保，免除实质宰相职务。

少府监裴匪舒，善于营利，上奏卖苑中马粪，每年可以得钱二十万缗。皇上问刘仁轨意见，回答说：“利益确实丰厚，但恐怕后代称唐家卖马粪，不是好名声。”于是停止。裴匪舒又为皇上造镜殿，建成，皇上与刘仁轨一起前往观看，刘仁轨惊退下殿。皇上问他缘故，回答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刚才看见四壁有好几个天子，没有比这更不祥的了！”皇上即刻下令撤去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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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怀舜与裨将窦义昭率前军攻击突厥。有人告诉他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北，左右只有不到二十骑，可径往攻取。”曹怀舜等信了，留老弱于瓠芦泊，率轻锐倍道前进，到了黑沙，一无所见，人马疲顿，于是引兵撤回。

正巧，薛延陀部落想要向西去投奔阿史那伏念，路上遭遇曹怀舜军，于是请降。曹怀舜等引兵徐还，到了长城北，遭遇阿史那温傅，小战一阵，各自引去。到了横水，又遇上阿史那伏念，曹怀舜、窦义昭与李文暕及裨将刘敬同四军合为方陈，且战且行；经过一天，阿史那伏念利用顺风攻击，唐军扰乱，曹怀舜等弃军逃走，唐军于是大败，死者不可胜数。曹怀舜等收集散卒，搜刮金帛以贿赂阿史那伏念，与他约和，杀牛为盟。阿史那伏念北去，曹怀舜等才得以回来。夏，五月十八日，曹怀舜免死，流放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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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七日，河源道经略大使黑齿常之将兵攻击吐蕃论赞婆于良非川，击破，缴获其粮草牲畜而还。黑齿常之在军七年，吐蕃对他深为畏惧，不敢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