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沸沸扬扬

我爱过月季、桐花、芍药、蔷薇,合欢。


她们的美都曾在一些心事里萦绕;香气,穿透灵魂。



月季是长在院子里的野月季,小小一朵,花瓣清瘦,记忆中是暖香。因我取了花瓣缝了个小布包,并非锦囊,里面藏着一个名字,所用之笔,乃是那时最流行的带着香气的圆珠笔。


并用月季花瓣,葬过一只稚嫩的鸡仔,鹅黄柔软的绒毛。它生前喝下了我喂它的黄瓜水,那是我有限的认知里,窃以为能助它回天的神药。


这是我的11岁,对死亡无识,对初爱懵懂。



桐花,乃是宿城街边随处可见。


最初识她在外婆的屋后。四月的北方,桐花成群结队挂在枝头,苍白者有之,红艳者有之。那时候高中是住读,离愁别绪杂些莫名的壮志难酬,看到桐花便起思乡之念。初识桐花的老屋和亲人,永难再寻。


花儿谢了,结黑褐的铃儿,响的天真又孤寂。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芍药真的好便宜,五毛钱一大把。插在玻璃瓶里,片刻便可绽放。阳光从窗子照进来,花瓣薄如蝉翼,花蕊纤长。我也只收到一次而已。


蔷薇却茂盛,攀在栏上,密不透风。月光投下来,花和枝叶一起将人影埋没。


和灯火通明的自习室,是两个世界。




6月,合欢绽放,正是离别之季。


细细的叶子也长成了整个校园的绿云,开出如梦的绯红。遇到初夏的雨,莲池更加碧翠,合欢唯有狼狈。花朵儿便如淋了雨的女子,弄乱了她的刘海。花期也到尾声,颜色正好的花儿,跌落枝头,零落成泥。


像多少年轻的爱人,也在这季节斩断缘分。



我爱这些热闹的花儿,本不爱她们最终孤寂。


她们的沸沸扬扬,终于纷纷零落。


欢愉非永恒。和一切和解,才是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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