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快乐叫冬天抓鱼

今晚在看汪曾祺的文章，讲到钓鱼的快乐，语言平实，让人看了却联想颇多，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就像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好坏都只能静静地看着，不能倒退，前进，更不能关掉。

不过我的这场电影比电影院里放的，更为精彩有趣。

每到年关将至的时候，农村就是最热闹的了，杀猪腌肉，每家都是要很多的肉食，因为大家不仅要过一个丰盛的新年，还要预留些，来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食用。

除了杀猪，还有鸡鸭畜类，除此之外，鱼自然是少不了的，鱼在春节时期也算是吉祥物吧，农民大多喜欢讨吉利，取其谐音叫年年有鱼（余），但鱼并不是家家都有的，一个村里，水塘是有限的，而且实行的是承包制。

小时候，家里承包了几个水塘，父亲种些藕养些鱼补贴家用。每年到了腊月，父亲就会挑个日子，约来村里几个抓鱼能手，他们穿上过胸的黑色连体雨衣，这种雨衣厚重，防水极好。

抓鱼之前自然是放水，把水塘里的水放一半，然后拉网先打捞几网，将水塘里的大鱼先打捞出来，然后再将水全部放掉。在那黝黑的泥巴里冒着泡的，里面必然还藏有鱼。

干鱼塘是大事，村里大人小孩都会跑去看热闹，当然这热闹也不会白看的，随便拿两条鱼回家，是没有人介意。

农民都是朴实的很少会有平白无故的拿别人的东西，只是自我记忆以来，在鱼抓的差不多了，一般都会让其他人下来抓着小鱼，抓多少都归他们拿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仿佛就是天经地义那般。也因此，每有干鱼塘的时候，就会有许多人围观，不过大家伙也很仗义，大的基本不抓，抓到了也会还给主人。主人也客人的很，看到有些家里困难的，会往他们鱼桶里丢几条大的，让她们留着好过年。

我曾见过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下去抓鱼，她的大肚子横扫着鱼塘里的泥巴，她抓鱼也很厉害，一抓一个准。不多时，她的桶里就装满了，那时我年纪小，很费解，一个大肚子的，干嘛下鱼塘抓鱼，还那么贪心，抓那么多。现在想起却只觉得她是个可怜人。但那一刻她脸上喜悦的笑容，是那么的夺人眼目。

当然了鱼塘里的鱼一般情况下也就鲫鱼，鲢鱼，扁鱼，胖头鱼之类，青鱼就很稀少，抓到青鱼时，都是要计数的，这样可以和当初放几条进去一对比，就知道有没有人偷钓走。鱼塘里还有黑鱼，也就是饭馆做水煮鱼首选的鱼，不过在农村，好像并不受待见。

甲鱼也是有的，野生的，也不知道哪跑来的，比较稀少，谁先抓到就是谁的，没有人有意见。还有水鸭之类的，也是看运气的。

正因为一个小小的鱼塘充满着许多的奇迹，所以才能给人带来许多的快乐。也因为民风淳朴，所以即便农民变成了农民工离家千里，依然渴望着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