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盟往事7

    大年三十清早,  在柴家梁东面神山疙旦的南半坡上,狗子孤身一人跪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包前,木纳的一张一张烧着麻钱,火光忽明忽暗映在他憔悴的脸上,咬开二锅头盖子把酒在坟前撒了半瓶,然后仰头端起咕咚咚吹了剩下半瓶,烈酒烧心烧心的辣。

        点然三根烟插在坟头,重重的磕了四个头:“爸...妈...儿子不孝...”许久,起身点了一根烟静静的呆坐在旁边,任山风夹雪打在脸上....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人..永远不要抱怨落在自己身上这些个苦难与不该..要反思这些苦难与不该要让你明白些甚么....”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是的,有些人刻骨铭心,不些年就会被遗忘,有些人不论生死,都陪在你身边.....

        天蒙蒙的亮了,一缕晨曦穿透风雪洒在面前苍茫茫白皑皑的荒山头上.....他依然热爱着这片土地...但也依旧迷惘....“每个人的一生,只能有一种命运....?”

          “过年好.!”“好过年!”上午院儿里几个半大小子跟着建国东子他们来帮忙刷浆子贴对联儿,扫院子,天开晴了清冷清冷的,奶奶给小子们滚了一钢盅锅子黄酒,一人一大碗热热呼呼的喝着,大院里外麻雷子不远不近的向着“咚..!...” “哒..!...”

      大过年的医院也冷冷清清见,大多数病号都赶着过年出院了,小三子伤口感染化脓还得继续治疗,和大夫们商量了一下就和阳哥调到一间病房了,俩个人清大早就被炮仗炸醒了..

        清冷的走廊里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黑子带着院里四郭子.强子几个也早早来县医院陪阳哥和小三子,还喊了个理发匠过来给他们剪头发,“有钱没钱,不能连毛过年...”

        晌午时分,小三子他二姐金凤也过来探望,一进病房把点儿小子们都看瓷了,小妮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樱桃红唇细高的鼻梁,眼眸子黑黑亮亮的发着光,一群人傻嘿嘿慌的不知道咋搭茬儿,一个个脸红心跳,反倒是金凤大大方方的一点儿没拘束,径直走到病床跟前把手里的饭菜搁到桌子上“傻愣着干甚了?来...把桌子拼起来...吃饺子!...”黑子几个贼亮贼亮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她漂亮的脸盘子...

        鬼五被送进县医院是年初三下午四点多,一辆平板儿车,两个人一推一拉,急匆匆冲到医院门口,板儿车上躺着个人,浑身上下污碎不堪,到处酱黑粘稠的血痂子,棉衣裤翻着雪白的棉花卷儿,脑袋下垫着的军大衣像叫狼撕巴了一样,一条条卷成一堆,两人背扶着伤者向着急救室冲去,把活像破布裹着半扇猪肉的鬼五抬到急救台上...黑血点子从板儿车上一着滴进急救室里,牙叉脱臼下嘴唇斜裂着道宽口子,血污里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大腿上拇指粗的几个方形口子涓涓冒着血,一看就是三棱刮刀扎的,左臂无力的耷拉着摇摇欲坠,肩膀上尺把长二指宽的血豁子....满头满脸也是酱黑粘稠的血痂子,比死人也就多一口悠悠气了……

      不懂得尊重死亡的人,就不会懂得敬畏生命,此刻,周遭一切的嘈杂声都从他耳边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寂静与黑暗,全身的伤口麻凉麻凉的,已经失去了痛感,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开始蔓延,他开始享受内心深处无边的宁静,”就这么远离痛苦哇?就这么平静轻松着?就这样永远的舒坦哇?”将准备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脑海里尚有一丝清明在反复追问着自己...

        死亡,对于苦难和不甘的人生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对于水深火热的生活或许是最大的幸福....

      “五子!醒醒.醒醒!表睡昂!现在不是你睡的时候!”从黑暗的更深处传出来一个清晰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你自己..!是你的亲人你的兄弟..!”  “哦...” “出身低贱,生命也就低贱了?你,要活着...!”...................(感谢诸位老板的分享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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