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指男人 （一）

史凡坤终于来到了开化寺，他首先走到正门前观察。离开小路稍走几步，就有一扇镶着门钉的黑色大门，两侧竖着气派的围墙，向左右延伸约两百米。从门外向里窥视，里面还有一堵内墙，可以看出是个大户人家。内墙里面就看不到了。

史凡坤先转到宅邸西侧。沿着小河一路北上，在张家围墙的尽头有一架坏了的水车，水车北侧有一座土桥。他走过桥，爬上宅邸北侧的山崖，钻进茂密的竹林。站在山崖边缘向南望去，宅邸内部一览无余。

最先映入史凡坤眼帘的是正下方偏院主屋的屋顶，屋顶下面就是发生了恐怖案件的所在。听人们说，这是张家的祖先建造的隐居所，里面只有两个小房间，分别约八叠和六叠。可毕竟是隐居所，房间虽小，院子却很精致，由南向西还配有乏味的树木和观赏石。

偏院的情况后面会详细叙述。越过偏院远望，是张家的主屋，巨大的平房坐西向东。再远处不规则地排列着二房的住所、土墙仓库和储藏室。主屋和偏院之间被一道竹篱笆隔开，只有一扇柴门可以出入。现在，竹篱笆和柴门都已面目全非，但在案发时是全新的，非常牢固，听到惨叫后从主屋赶来的人们曾一时被挡住。

这样就大致看完了张家的格局。随后史凡坤走出竹林，来到位于村口的村公所。村公所在村子南端，附近人家相对稀少，由此向南是川边村。村公所和川边村之间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田地间有一条三米半宽的道路。沿着这条路走上四十分钟，可以到达火车站。所以坐火车来的人要想进入村子，必然要走这条路，也必然要经过村公所前。

正对着村公所的是一户门面宽敞但装修简陋的人家，原来是司机们光顾的小饭馆。这里就是和张家杀人案有着重大关系的、不可思议的三指男人最先到达的地方。

叙述完了地理位置，就开始讲述那个案件了。

那是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的黄昏，即案发两天前。

小饭馆的老板娘坐在屋外的马扎上，正和相熟的马夫以及村公所的职员闲谈。这时，在刚才提到的那条路上，一个人从川边村方向啪嗒啪嗒走了过来，在小饭馆前停下脚步。

“麻烦一下，我问个路。往张家家的府邸该怎么走？”

正在说笑的众人听到这句话，一起看了看来人的打扮，然后面面相觑。大概是那人寒酸的样子和气派的张家实在太不协调了，是的，虽然张家已经没落，但还很气派的。那人戴着一顶满是褶皱的宽边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还戴着大口罩。帽子下面露出剪得很精致的头发，从下巴到脸颊长满了又短又细的络腮胡，不由得让人觉得形迹可疑。他没穿外套，上衣裹得很紧，倒是很干净，肘部和膝盖处的衣服都磨得发亮。两只鞋刷的蹭光瓦亮，毫无灰尘。他看起来非常疲惫，年纪大概二十岁。

“张家？张家就在那个方向。你，找张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人发现自己被村公所的职员紧紧盯着，像被晃到似的眨了眨眼睛，隔着口罩不知道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人刚刚走过的路上飞驰过来一辆汽车车。老板娘提醒道：“哎，说你呢，你要找的一柳家的家主正好从那边来了。”

，从车窗透过看，坐在车上的是一个约四十岁、肤色稍黑、不苟言笑的人。他穿着黑色西服，正襟危坐，一直目视前方，绝不瞥向两侧，棱角分明的脸庞和高高的鼻梁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印象。

这就是开化寺的主人张海亮。车子载着他从众人面前经过，消失在不远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