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五十七)

很久,没有见到过喜鹊了,这些天时常会听周周念叨起,诸如:那些喜鹊去了哪里?或者,你有看到喜鹊吗?那一天,她说她头天看到了蓝鹊,她让我留意一下蓝鹊。遵照她说的,绕着她们学校的围墙转一圈,见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街头公园里,低矮的树上,飞起一只蓝鹊。

它是从自己的左侧横飞过马路,落脚到对面的一棵树上的。然后,它从第一棵树飞出短短的不到十米,落脚到了邻近的第二棵树。然后,它从第二棵树飞出短短的不到十米,落脚到了邻近的第三棵树。在它横飞过马路落脚到第一棵树的那会,有另一只的蓝鹊飞起,飞向远方。

这一天,我们穿过去小学的小公园,迎着早晨的阳光,听到了几声喜鹊叫。朝着声音来的那个方向,抬起头,在那密密麻麻的绿叶中搜寻,想要找到,却没有能够。来到了分手点,把书包移到她的背上,不同于通常的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特意折返回来,在小公园里继续搜寻。

先前要赶路,无从细心留神,这会没有了那种紧迫,只管仰着头,朝着有鸟声的方向投射视线过去。在一棵高高的树上,见到了一只黑色的身材像是喜鹊的大鸟,朝更远处斜飞下去。没一会功夫,见到了另一只黑色的身材像是喜鹊的大鸟,跟随着前面那只的方向,飞了出去。

这两只大鸟,没有发出喜鹊常规发出的那种叫声。先前路过的时候,听到的是另一种的叫声,不知道是不是它们发出的。它们或者就是那窝喜鹊中诞生的两只小喜鹊吧?它们的叫声还不像它们的父母那样,因为它们还没有成年?猜它们两个是兄弟、是姐妹、是兄妹或者姐弟?

站在那里,目送着它们两个远去,还能听到喜鹊的叫声,在较近前的大树上。一面把脖子往后再仰起一些,一面往后面慢慢退去一些,见到了,是一只大喜鹊在枝头,它动起来能够见到白色的羽毛,不像先前那两只,看上去是完全的黑。它飞起来了,它落到了邻近的那棵大树。

它去到了那个大喜鹊窝的边上。它跳上了那个大喜鹊窝的顶上。这让自己有一阵莫名的欢喜和激动。那个大喜鹊窝,有很久很久,我们没有见到有喜鹊在那出现了。这是很久很久以来的第一次。它继续叫着,它又飞回到了先前的那棵大树,继续叫着。另一只大喜鹊飞起来了。

是从有大喜鹊窝的这棵树的树冠,飞去了前面那只喜鹊落脚的那棵大树。然后,没有了喜鹊的叫声。然后,它们两个一前一后,飞向了远方,就像先前的那两只小喜鹊。它们大概就是那对夫妻吧?它们大概就是那两只小喜鹊的父母吧?它们前去的路途,会不会遇上两只小的?

站在那里,任凭自己的想象,将自己不能理会的这个画面与那个画面之间的虚无,予以填充,予以丰满。一面为这里的不期而遇感到高兴,一面不免惦记起那个八哥窝。前一天早上,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圆洞的边上的金属管上,站立有一只大八哥。那天因小黑与另只狗的玩耍,

迫使自己匆匆地离开,没能够停下脚步,细细将上面打量。第二天早上,再次去到那栋楼的下面,仰着头盯着上面。空洞的圆洞,空洞的那面墙。以前,那面墙总有一些八哥在,不管是站在圆洞边上的那雏鸟的父母?还是站在屋顶的那雏鸟的可能的亲戚?阳台的第四扇窗拉回,

从圆洞飞出的角度增大到了大致九十度。猛地,那圆洞周围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原来是圆洞下面的那扇卫生间的窗户被拉回了。这一晃动,表明了里面有个人在。继续仰着头观望一会,猜测:也许是雏鸟已经长到足够大,大到随父母飞去了别处?也许是屋里的人将它驱除?

第二天傍晚特意从那下面过,还是没有见到八哥的影子。第三天早上特意从那下面过并且停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一丝八哥的影子。先前,时不时有十来只的八哥成群地出现在那面墙的,这几次却没有见到一丝它们的影子。它们去了哪里呢?它们又不是廊道中的来来去去的燕子。

这一天临近傍晚的云彩很好看,猜测晚一点,也许会显现出那一天那样色彩漂亮的晚霞。特意提前了约一个钟,带着小黑出门。这一次的云彩,论形状的话,不输上一次;论色彩的话,想去甚远:见不到丝毫的不同深浅的黄,见不到丝毫的诱人的紫薇红。边走边寄希望于更晚一点。

边走边猜想:也许那天见到的漂亮色彩,再不会回来,就像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让自己心动的各色事物,在遇到的当时只是觉到一种美,在遇到之后并且再没能重又遇到,才会后知后觉地领悟到先前所遇是一种独一的美。抬头看着天上的云,一面思衬那天所见也许再也不会重来,一面宽慰着自己:至少那一天所见,让自己学会了抬头看云,这不是很好吗?

那些蓝鹊有时会见到,大多时候总见不到;那些喜鹊有时会见到,大多时候总见不到;那些八哥有时会见到,大多时候总见不到;那些亲人有时会见到,大多时候总见不到;那些好友有时会见到,大多时候总见不到。这天上的云,只要你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大多时候总是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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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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