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访终南山隐士

前些时,有个群友说:“各位有没有见识过终南山的隐士族?”

一层庙前竹林

我回应说:“我以前在南山(指青华山,属于终南山)见过并与之交谈过。”

他说:“讲讲你与隐士的邂逅,很有意思。”

接着,我说:“好的,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终南山。”

终南山,它是秦岭山脉的一段,西起陕西宝鸡眉县,东至陕西西安蓝田县。主峰位于长安区境内,海拔2604米。

自古以来终南山都是修行人的栖居地。据不完全统计,于终南山修行的隐士约5000余人。

下面我就回忆与隐士偶遇这段故事。

二十多年前,我所工作的单位就在青华山山脚下。记得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我和老伴上青华山採鸡爪子菜。

从山脚下一溜漫上,一层庙前那片翠绿的竹林,在春天山风吹拂下,齐刷刷地东摆西荡。

如丝的柳条也在春风中轻柔地摇曳,分散在柳树间的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山野里,桃红柳绿,鸟儿鸣声上下,犹如置身仙境,美丽极了!

刚出条的鸡爪子菜,样子真像鸡爪子。在初春,山下常有人来採。採食季节性强,过时长老就成柴。

野菜在上下山的道旁,被採摘的几率性大,肯定很少。于是,我俩尽量向远处走去。往西翻过两道沟,半山腰的山坡上确实不少。日刚过午,採得袋子满满的。在树荫下吃点干粮补充能量,但是带的水不多,我和老伴都觉得口渴,要想法子寻找水喝。

向上山方向走了不少路,终于看到一处茅屋。所谓茅屋就是给它打上简陋的标签。

该茅屋的后墙,就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其上再天然地摞上巨石,足有三层楼高。上面不光有灌木丛,还长有大树。茅屋以山势座西向东,阳光也算充足。由于巨石阻挡,避免了西晒。

茅屋前是一片斜坡地,用许多树枝圈成篱笆,中间留个柴扉。

篱笆院内,精心地种着成垄的菠菜、青菜、小葱等。茅屋门和柴扉之间留有笔直的一条路,中间有个石桌子,周围摆放了几个粗糙的木凳子。在路的两边有三棵长势茂盛的果树,绿叶油嫩嫩的,看上去像是苹果树和梨树。

我注意到,茅屋门框上的对联很有意思:

终南山名山山外山,

陋室石大石石摞石。

轻扣柴扉,须臾,茅屋门开处,走出一个约50岁年纪,身高健硕的道人。

透过柴扉,只见他满面红光,花白美髯漂胸。头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木簪别住。穿一袭青兰色道袍,脚登白布袜和船形“云鞋”。像一位透着仙风道骨的道长。

当他走近柴扉时,我笑着说明来意。他打开柴扉,像迎接客人一样,把我俩让进屋里坐下。我说打扰您了。

他说别客气,你俩背着东西走累了吧。请稍等,开水用完了,我这就烧。

我环顾屋内,墙壁泛着黄白色,一看就是用石灰水刷过。两间房子中间没有隔档,一头放了张床,紧挨着床的窗前放张桌子。另一头兼做厨房,有个碗橱和碼放整齐的柴火垛,还有铁锹,锄头等杂物。

屋里没有通电,只在迎面墙壁上挂个小闹钟。

说着话,他往锅里舀水。随后用火柴点着炉膛里的柴火,拉动小风箱,红红的火苗烧得很旺。还好,炉膛后面的烟囱通到外面,屋内几乎没有烟气。

我问他,水是从哪里打来的?他说是上面沟里的泉水。

我老伴问他吃过午饭没有。他说不到中午12点就吃过了。我们出家人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养成过午不食的习惯。

他可能听到我老伴浓重的乡音和我说话间带出的河南腔调,问道你俩是河南人吧?我笑着说,道长猜得真准。

然后,他说自己姓沈,是吉林白城子人。

这时水烧开了,他给我俩每人倒了一碗,我站起向其示意道谢。

他把其余的灌入热水瓶。喝完后,我俩都又倒了一碗。清澈味甘解渴。

道长热情、态度和蔼,也很健谈。在喝水时间,他给我俩唠起呵来。

他说,看恁俩的面目,年龄都比我大。我说,我今年63岁,她大我3岁。他开玩笑说,你们抱金砖了。

他说自己今年58岁,应该叫恁俩大哥大嫂。我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他又问,恁俩啥时候结的婚?

我说1949年,整整结婚50年了。

他惊讶地问道,为什么13岁那么小就结婚?

我说:“咱长话短说,就是老人们对当时政府的土改政策不了解,怕划为高成分。想着多一口人平均合地就少一点。实际上,土改时就是不多这一口人也是划为中农成份。”我指老伴笑着说。他听后点头表示理解。

或许是我们之间的谈话投机,他紧接着说:“我小时候身体较为瘦弱,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人强烈希望我复读,而我没一点兴趣。自此,他们处处给我白眼,认为我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后经人介绍结了婚,二人性格不合,不久就离了婚。

学业的失败和婚姻上的失意,对我是双重打击。决意远走他乡,出家为道。

二十多年来,我潜心研读道德经等九大经典书籍,曾是一个道观里受过三坛大戒的主持。

但是,看到观里有些领导层和不少道友,违背济度众生的教理,对道德天尊不敬。不是戒行精严,而是一心向“钱”看。

有的甚至与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沆瀣一气,沾污道家名声,影响很坏。自己也严加管教过,怎奈这是一种社会风气,哪能容易扭转过来。

面对现实的无奈,那就改变自己吧!本想出家图个清静,谁成想还是这么闹心。我决定离开那再次伤心之地,几经辗转来到这里,已有五六年时间。

我喜欢此地环境,心神安定,一觉能睡到早晨自然醒。每天读经,升华思想,体会独处的无穷乐趣,一生足以。”

他说着,有时表现出伤感之情,我择机相劝。

我说,据你了解,在此地隐居的都是哪些人?

他说:“主要有三种人,首先是看透尘世的文人雅士,追求放归山野的人生境界;二是功成名就者,寻找心灵上的寄托;三是像我这样,在现实生活中遭遇了挫折,躲避到名山大川,寻求清静。”

他兴奋地说:“我的生活并不孤寂。早年就钻研中医之术,小有心得,经常上山採药,与人交谈。山下群众来看病,我分文不取。他们给我送来吃的用的,不收都不行。你们看那缸里的米,袋里的面,床上的铺盖,都是好心人的布施。”

今天的偶遇,与道长交谈,隐士并非神秘。他的正直,心系群众,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说话间,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我俩还有一段回家路要走。于是,告辞道长,下山而去。

记得第二年又去寻访,还给他带些小礼物,相谈更欢。他还主动给我老伴把脉看病、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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