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之初雪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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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C城的前夜,已下了一夜的雪,清早起来,小院里一片洁白,地上是薄而脆的冰,踩上去要么咔嚓作响,要么硬硬地脚底生滑。

        有先看天气再出门的习惯,因此早有准备,不仅穿得厚实,围巾和手套也戴齐全了,虽然天空依旧飘着些小雪粒,冷却是不冷的,何况盼着这雪也盼了有些日子,所以,一路走着,脚下加着小心,心里头却很是欢快。

        在小区里遇见一位穿着睡袍慢慢走步的阿姨,她手里拿着一根晾衣杆子,走几步就停下来去击打树枝上的冰雪,见我望着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着说:冰太重会把树枝压断,到夏天就没树荫了。我回送她一个赞许的微笑,快步超过了她。其实我可以停下脚步告诉她树木的恢复能力是超乎人的想像的,2008年冰灾那么严重,苏仙岭的树折断得跟牙签插在土包上一样,然而转年一到夏天,依旧是浓荫如盖。可我不会去破坏她的善意和成就感,就让她在夏天里幸福地感受她自己用心保护过的一路荫蔽吧。

      预定的高铁票是中午的,此刻才刚过9点,因此并不着急,慢慢地踩着积雪前行,看着脚下,会故意走到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遇见积雪又多又白的地方,还会停下来,转着圈,原地起跳,直到把那片雪地踩平,小时候爱玩的把戏,现在也还是爱,仿佛这些年在这一场雪中被穿越了,自己还是未长大的样子。

      雪天带给我的良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进了候车室,即便高而阔的候车室冷得坐也坐不住,即便因为天气突变,所有的列车全部晚点,候车室滞留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仍是不焦不躁,背着包围着等候区转大圈儿,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有的伸长了脖颈四处打量,仿佛在试图找一个能给他们答案的人,有的则一趟趟拖着箱子在进站口的人群里挤出挤进,时不时扯着喉咙接打电话,语气里饱含着怨怒,只有几个小孩子对周遭渐趋焦虑的氛围毫无知觉,依旧时而挤作一团打闹着,时而相互追跑,最小的那个大概只有两岁,一直追着大的几个跑来跑去,跑着跑着就摔倒了,幸好冬衣穿得圆鼓鼓的,摔了也不哭,翻个身爬起接着追……

        我走走停停,始终微笑看着身边的这一切,目光把各种影像投进我的心里,使我与这世界发生牵连,对比着他们的忙碌喧嚣,我更喜欢自己在此刻依然感受得到一份安静和悠然。

        很庆幸,列车在晚点170多分之后终究还是把我送到了C城,并且一下车就给了我一个惊喜,没想到C城竟然还在下着雪,一仰头,全是细细碎碎的小雪粒,虽然略有些稀疏,但自顾自地下着,有那么一股子执着的劲儿。

      我欢欢喜喜地走进雪地里去,只戴上了手套,帽子任它敞着,不希望被它遮挡了视线,在人和车都匆匆急行的高铁站,大概也只有我这样仿佛漫无目的地慢慢地走,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站着发呆,感慨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淹没在天空坠下的白纱裙里,还会嫌弃这纱裙不大干净,有些地方还有破洞(偷笑)。这些年的雪,似乎都成了这个样子,除了08年的那场最后演变成一场天灾的大雪,其余时间,要么不来,要么来了也只是做做样子,让无感的人无感,让易感的人伤感,仿佛再难见那漫天冰雪造就琉璃世界了。

        在C城生活了十四五年之后,一年前毫无准备地选择了告别,亲友们都很是不解,三十好几的大女子,拖家带口将一切推倒重来,所需的,不是勇气那么简单。但对于我来说,却真的只需要勇气就够了,虽然天生是个易感而泪腺发达的人,经常会被细小的事情影响到情绪,在文字上也常常做出些“感时花溅泪”的样子,但其实环境的变化并不能左右我什么,心若安定,在哪都是一样的生活,最害怕的倒是,一切都安定,内心却浮躁难安,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只是觉得一定要向前走,对于未来,无需怀着期待,就像这些年的雪,来与不来无需期待,接受便好。

      偶尔两城往来,除了有一两次是专为解决一些问题,其余时间都只是因为闲适和想念,见一两个想见的人,喝三两杯喜爱的茶或酒,或者只是独自在屋子里发一下午的呆。许多事情,不是生活的必须,但象是一些缺口,需要给予一些时间去填充,每回一段行程结束,总会有些东西滞留在心里,冷暖自知。

        记得有一回的晚餐,宽拿了"爱麻”(类似红牛的一种无酒精功能饮料)给我们试饮,先兑了一瓶高度白酒,而后又兑了一支远道而来的有些年份的红酒,放开来喝,不想事情地喝,几个人,等到酒尽席终,各自散去,还都没醉意,还可以各自忙碌,喝了十数杯的那位,在我深劝无果摆手下车之后,硬要开车南下广东,凌晨时分,微信得到他们安然到达韶关休息的信息,不知这是否是宽之前说的,因为加“爱麻”的缘故,会体验到一种特别清醒的醉。

        其实人在大多数时候,何尝不都是在清醒的醉里,若一味较真,那么活着,也只剩下一味苦了。所以才要低头侧脸,干完这杯就睡了吧。

        这一次踏着初雪而来,回到了大半年没回的家里,看见曾经精心装饰的屋子被淹没在浮尘和杂物里,我叹一口气进了后院,一推开后院的门,只见到台阶下绿植高耸,王仙岭的雨水实在是太丰密了,才将植物养得繁茂至此,在欠缺打理的情况下,又兼着雪的缘故,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周遭特别地清冷安静,我立刻退了回来,关了门,出去觅食。

        在朋友们都不得闲的时候,我通常会选择去翰林院打发时间和享用一个人的晚餐,这里的牛肉面口味是正宗的台湾风味,面、汤,和牛肉片,契合得刚刚好,趁热暖暖地一碗下肚,整个身心就是暖的。

      再后来就是热闹了,朋友们陆续抵达,喝到连茶都醉了才各自回家,将自己放倒在浴缸里,思绪在暗夜里泛着光,而我循着这光,继续前行。

(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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