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

夜里她醒过来，眼前白茫茫的。展开翅膀，她睁大朦胧的眼睛，润润的，还带着水气。

眼前是冰冷的房间，三面是墙，还有一面高处开了带栏杆的窗。月光下，翅膀泛着淡淡的银辉，摸上去却是温暖的，暖意从背上一直传到心底。于是在那样的悸动下，她挥动翅膀。

屋里起了小风，然后是比较大的风，几根羽毛离开翅膀，轻飘飘飞着。越是接近窗子，她的心也鼓动起来。

忽然她停住了，不论怎么挥动翅膀也不能前进。怎么了？低下头，她看见自己手脚上套着锁链。沉重的锁链，深深勒进纤细的手腕里。冰冷的枷锁，连带着心也凉了，于是她落下来了。

躺在地上，她又是疼，又是觉得轻松。不用负担锁链的重量，那冰凉透过来，让她内心平静。她再次闭上眼睛，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背上硌着一对暖暖的翅膀，不论怎么躺都不舒服。

于是她只好坐着了。靠在连着锁链的那面墙上，她呜呜哭起来。有锁链她不能飞，有翅膀她又不能安睡。可这两样东西都是生来就有的，她能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大声了。

对面的墙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看看身边的环境，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吓了一跳，止住哭，又打量起自己的房间。小小的房间闭塞着；高处唯一的窗户，带着栏杆。她沉默了。靠着墙慢慢站起来，她慢慢点头，然后使劲地点头。

砰，她卯足劲，用翅膀撞在墙壁上。下定决心后，她的心倒不如刚才痛苦，只是眼睛里的水气氤氲成水珠儿掉下来，啪嗒啪嗒。大捧大捧的羽毛落下来，铺满了地板。

现在，她重新躺下，已经不觉得不舒服了。平静的心不会再鼓动，那润润的眼神儿，也变得像锁链一样冷，一样冻结。她刚想闭上眼睛，忽然听见身边的墙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有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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