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烧烤

夏日来临,城镇街上的烧烤也多起来。烧烤,青年人的最爱,老年人的回忆。

每当路过烧烤店,香味徐徐飘来,我驻足观望,看到食客手中的肉串,情不自禁,想起母亲,想起母亲当年的烧烤,更想起过往的岁月——

年逾花甲古稀的朋友,如果你是乡下人,总会吃过母亲的烧烤,享受母爱的温情。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集体所有制,土地、生产资料集体所有,庄稼统一种植,统一管理,统一收获,农村人参加生产劳动,一年分两季(麦秋、大秋)进行粮食分配。

阳历六月上旬,麦子既将成熟,母亲劳动返家,偷偷从地里弄几穗麦子,装在口袋里,带到家中,那时是大集体,如果被队长发现,轻则说两句,重则上纲上线,因此,社员们瞒着队干部,偷偷摸摸,在衣兜里装点儿,哄孩子,顺便打打牙祭,尝尝鲜。

烧烤麦穗很简单,烧火做饭的时候,母亲在灶台口,用明火把麦穗烧烤,火势不能太大,麦穗时时翻动,不然,会烧糊,待到麦芒烧掉,麦穗微黄,此时,麦香味让我垂涎欲滴,等不到麦穗烤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麦穗太少了,还没有尝出麦香的味道,麦粒已经咽到肚子里。

金秋十月,庄稼成熟。生产队按人(口)七劳(动)三分配粮食,先是玉米,再是地瓜,大豆、花生上交国家,返回食用油、饼类,食用油分配到户,饼类生产队留作牲畜饲料或肥料。

户家分配到的是玉米槌,成熟的要晒干食用,个别不熟的母亲挑出,她要给我烤玉米。

烤玉米,首先找一粗铁丝,把玉米穿在铁丝顶端,在灶膛里,小火烧着,玉米翻动,如果靠火的一面不动,时间不长,玉米一侧变黑,里面还没有烤熟。

烤玉米要选择不老不嫩的,这样的玉米烤出来,口感好,有嚼头。太嫩的,水分大,一见明火就开花爆裂,外面烤焦了,里面不熟;太老的,本来就没有水分了,一烤出来,太硬,牙口不好的,根本嚼不动。

分配到的玉米没有多少嫩玉米,不成熟的粮食谁家也不愿意要,因此,大多时候,烧烤的玉米是老玉米。

在那个年代,有吃的就不错了,又有谁挑三拣四,能吃上母亲亲自烤的老玉米,心里特别高兴。

地瓜不能说是烧烤,只能说是在草木灰里煨熟的。一日三餐,都是母亲来做,地瓜收获的季节,母亲总在饭做熟之后,灶膛里有余火,母亲挑出几块不太大的长条匀称的地瓜,埋在暗火里煨着,等上一段时间,或吃饭过后,灶膛里的地瓜熟了,尽管大家已吃饱饭,可烤地瓜那么诱人,谁又不想吃一块呢?

从灶膛里扒出地瓜,吹去草木灰,把地瓜外皮剥开,须要小口,不然,嘴被烫着,甘甜的地瓜吃在嘴里,有滋有味。有时候吃好几块,肚子撑得有点儿难受,可为嘴上身,还顾及别的。

母亲不但烧烤麦穗、玉米槌、地瓜,而且,她还给我烧烤过蚂蚱、老鼠。

麦收过后,地里有许多蚂蚱,人们进行捕捉,用小草把蚂蚱串在一起,烧烤的蚂蚱,别有一番风味。

烤蚂蚱用一细铁丝,因为蚂蚱个头小,须小火便可烤熟,等到蚂蚱变色,一股香味飘出,此时,蚂蚱烤熟了。

母亲告诉我,并示范给我看,把蚂蚱的头揪下,一黑色条状随之扯出,这是蚂蚱的便便,要剔除,尔后,吃起来,那种味道,特香,绿色的,纯天然。

母亲还给我烧过老鼠。那时候,家里有许多老鼠,并且个个硕大,不像现在,老鼠变异,变得小巧玲珑。

捉老鼠用老鼠夹子,逮住后弄死,扒出内脏,然后,在明火上烧烤,待到老鼠的皮烧焦,有肉的味道,此时,老鼠肉就熟了。

老鼠肉不难吃,它们吃五谷杂粮,浑身都是红肉,吃起来,那叫一个爽口,与今的肉串,不能作比较,怎么说呢,那个年代,吃在嘴里,温饱与享受并存。

母亲的烧烤,场地大多在灶台,烧烤内容有麦穗、老玉米、地瓜、蚂蚱、老鼠,没有如今逢烤必加的孜然粉,可那种味道,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一晃这么多年,我也已逾花甲之年,母亲过世也三十来年,母亲的烧烤,母亲的味道,母爱亲情,渐行渐远,记忆深处,永远的思念时时萦绕在心中。

202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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