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女性注定被世人所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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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正文前,我想先说说身边一位熟识的女性朋友的故事。

几年前,刚进单位,我就听别的同事说起过这位女性。年纪轻轻的她,已经是圈中有名之人:位居高位,潜力无限,势头极好。

任何人谈到她,都会津津乐道地说上几个事例:

说她精明霸道,说一不二;说她喜欢出风头,高消费,爱打扮,势利眼,云云。还有一些意味深长的欲言又止:你看看她那个样子,长的虽然不漂亮,但是人家年轻啊,又喜欢打扮。领导层里,除了她,都是男的,人家当然受宠咯……

听多了这样的话,我似乎也深以为然。于是越看她越不顺眼,怎么都觉得是个狐狸精一般的人物。

今年春,部门调整,好巧不巧,这位女性成了我们部门的顶头上司。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那个抵触、焦躁、不安,不言而喻,这样一个女人,偶尔的点头之交都已经令人不爽了,何况还要天天见面朝夕相处?

她来了,却带来了前任领导从未有过的春风拂面:说她霸道,说一不二,原来人家对工作中每个细节早已思虑周全,拿出来的工作计划和方案也是成竹在胸,普通员工只有心悦诚服地执行;

说她喜欢出风头,原来人家待人接物热情不失分寸,任何场合不怯场,也不招摇。接触过她的人都如沐春风;

说她高消费,因为人家不仅收入高,还会理财。一句话,有钱,任性,但也不奢靡浪费,人家花自己的钱;

最后说清高势利,更是因为她办事效率极高,没有废话,也不会背后嚼舌根,只有跟自己惺惺相惜的人,她才有得聊。于是乎,常人都觉得她很难接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高层领导如此青睐重视她,别说男性,就是我一个女性,也深深被她所折服。

由此,我想到一个问题:同样一个女性,为什么世人对她的评价却是如此天壤之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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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联想到近代一位著名女性的经历,她叫林徽因。

最早听到这个名字,似乎与一则来路不明的桃色绯闻联系在一起:徐志摩暗恋林徽因已久,但一直得不到佳人回应。林徽因与梁思成去美国留学期间,突然一天他接到林徽因一封情意绵绵的越洋电报,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于是怀揣着一颗火热滚烫的心,匆匆赶到电报局回电报,却被告知,自己已经是今天第五位收到同样电报的人。

民间有人戏称:这就是最早的群发。

于是,一直不喜欢林徽因这个名字。

后来,又读到冰心先生的《我们的太太的客厅》。才女入骨三分的描摹,让人对太太的客厅有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精致婉约、流光溢彩,当时才华不二的文人志士莫不以加入我们的太太的客厅沙龙为荣,而我们的太太,就像众星捧月的那轮明月一般,光彩夺目,多少男儿为她竞相折腰,哪怕太太已经有了先生,有了女儿。

之后,又去搜了诸多解读的文章,都说这是冰心讥讽林徽因的大作,把这位绝代佳人浑身是戏的形象写得风骚毕至。看过的人对文中描写的人物情境深信不疑,自然而然都对林徽因颇有微词。

一个女人,你漂亮就罢了,还那么有才,有生活情趣,最最关键的是,不止一位有才有名的男士对你深爱不渝,任谁都会羡慕嫉妒恨。

张爱玲不是有句话吗?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到男人的爱,就得不到旁边女人的尊重。

可是,如果爱她的男人太多,而其他得不着男人爱的女人,自然不会对这样的女人青眼有加。

自那以后,基本上对林徽因持黑的态度。更别提以后读到几则流传很广的段子,一说徐志摩为她抛弃了怀孕的发妻,结果林大美人感觉自己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骂名,与父亲星夜不辞而别;

二说金岳霖为她终身不娶,她去问梁思成,发现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甚者,说她得知金岳霖要与他人结婚,于是天天临窗照水,对镜梳妆,引得对面而居的金大哲人心猿意马,以后自然就是婚约解除,为佳人孤独终老云云。

这样的故事读多了,即便自认为客观公正,不会为外界观点所左右的我也会谈林徽因就摇头叹息,虽然不像有的人干脆利落地一口咬定伊人“绿茶婊”,但我也实在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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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纽约时报》“被遗漏的逝者”为林徽因----这位半个世纪前早逝的女性补发了一篇讣告,栏目专门刊登了一篇文章介绍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故事。

文中写到林徽因与自己的丈夫梁思成一起,作为中国的第一代建筑学家,为中国建筑的现代化进程做出的卓越贡献。上世纪30年代,当《我们的太太的客厅》写作刊出的时候,林徽因正拖着患有肺结核的身躯,与腿有残疾的丈夫,骑着毛驴,行走在坑坑洼洼的祖国西部山路上,忍受着跳蚤、尘土、蝙蝠的袭击,发现了祖国破旧河山的无尽宝藏,并用自己的方式将它们保存下来……

看到这里,我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这个林徽因似乎与我脑海中一直持有的形象相去甚远,世人用八卦把她描绘成周旋多个男人之间,情史丰富的绿茶婊形象,却很少有人提及她的另一面。

而我,脑子里充斥了那么多关于林徽因的传闻,却从未读过她自己写的文字,更没有去求证这些传闻的真伪。我买来《林徽因全集》、《莲灯微光里的梦》,以及其他关于林徽因的书籍,想为自己的疑惑寻找答案。

“文为心声”,林徽因的文字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她对待生活的坚韧,对待事业的执着,对待信仰的纯粹在这些文字中渐渐浮出水面:

为文~林徽因对诗歌,散文,小说均有涉猎,她写散文,文笔雅致,玲珑毓秀;写小说,活泼灵动,惟妙惟肖;诗歌更不必说,经典迭出。

最最可贵的是,与同时期女作家幽怨自怜关注自我相比,林徽因的文风犀利遒劲,她更多关注社会动荡时代,底层百姓的辛酸悲苦。

《窗子之外》那劳动者的背影,《彼此》谈到信仰时坚强有力的决绝,《九十九度中》诙谐又心酸的市井百态。还有那一首首诗,仿佛乱世里的清风拂面,催开了读者内心的一朵朵莲花。

林徽因可以说是民国文坛的清流,可名气远不如其他人,是因为当年很多作品都未曾发表,或是流散没有收集整理。可以看出,林徽因志不在此。

为建筑~作为中国第一代女建筑学家,其成就却很少被人提到,大约这里头枯燥单调没啥噱头,不能吸引眼球。

但事实上,林徽因和丈夫一起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代建筑,成为这一领域的开拓者,并著有多部建筑著作。她首先提出“建筑意”——在“诗意”和“画意”之外,还有一种“建筑意”的愉快。

“顽石会不会点头,我们不敢有所争辩。那问题怕要牵涉到物理学者,但经过大匠之手泽,年代之砸磨,有一些石头的确是会蕴含生气的。天然的材料经人的聪明建造,再受时间的洗礼,成美术与历史地理之和,使它不能不引起鉴赏者一种特殊的灵性的融合,神志的感触,这话或者可以算是说得通。”《平郊建筑杂录》

为人~有人问,如果日本鬼子入侵,怎么办?林徽因说,门外不就是扬子江吗?比起某些人在战时资源最紧缺之际,还能用军车运送睡觉用的席梦思,林徽因可以说是女中豪杰,她一个人带着全家三十一口人挤在一节车厢里,辗转几千公里,来到昆明。

女儿问她,为什么没有选择徐志摩?林徽因说,徐志摩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自己脑子里想象出来的那个林徽因,那不是我。

为人母,她能在孩子生病时整夜不眠,衣不解带照顾孩子。为人妻,她陪伴梁思成留学,将毕身精力都投入建筑事业,这不仅仅是夫唱妇随,更多的是,你很优秀,我也很好,我们如同双子星,携手照亮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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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几则绯闻后来也被证实不符事实:当年越洋电报一个字就是天价,群发几封电报,不仅林徽因梁思成承担不起,可能梁启超都要破产了。更何况,当时林徽因父亲新丧,出国留学经费完全是梁启超赞助的,她没有也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卖弄风情。

实情是当时国内形势动荡,林徽因担心几位朋友安危,写信给他们,以求证平安。如果她和徐志摩真有私情,为何不单独写封长信一诉衷肠,而是比起其他人还要简单,寥寥数语?

至于金岳霖,早已证实他有同居女友,甚至后来还有一位即将谈婚论嫁,只是因为身患重疾而不了了之。老先生年纪大了,也就选择孤独终老。当然晚年也是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子女照顾他,直至人生尽头。

回到题目,为什么同样一个女性,对她的评价却是判若两人?

本是稍微查阅资料就可以求证的史实,可世人就是宁愿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传闻,也不愿多花一点点时间找出真相所在。

16世纪,培根在《论真理》中就曾经写到一句千古名言:世人喜爱谎言,不只因为寻求真理路途艰辛,也不是怕真理制约思想,而是一种天生的对谎言本身的喜好,或者说由于谎言更能迎合人类某些恶劣的天性。

世人喜欢四下打听,积极传播那些似有若无的、谁也无法判断真伪的流言蜚语,正是迎合了常人与生俱来对谎言本身的喜爱,因为诡言更能满足我们天性中某些恶劣的本质。

尤其是关于女性,特别是漂亮女性的桃色新闻,无论男女都会趋之若鹜,听者津津有味,说者绘声绘色,谁也不会去求证传言的真伪,~~不正映证了培根的这一著名论断吗?

林徽因有一首诗是我的最爱: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莲花,

正中擎出一支点亮的蜡,

荧荧虽则单是那一剪光,

我也要它骄傲的捧出辉煌,

不怕它只是我个人的莲灯,

照不见前后崎岖的人生——

浮沉它依附着人海的浪涛

明暗自成了它内心的秘奥。

单是那光一闪花一朵——

象一叶轻舸驶出了江河——

宛转它漂随命运的波涌

等候那阵阵风向远处推送。

算做一次过客在宇宙里,

认识这玲珑的生从容的死,

这飘忽的途程也就是个——

也就是个美丽美丽的梦。

也许,越是优秀的女性,内心越是强大,她们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眼光。

身为女性,我深知这一生有多少不易。但愿人们都能点亮自己内心的那一盏莲灯,照亮别人,也照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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