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人”,还在继续么

和母亲聊天,突然想起萧红的《呼兰河传》。读过这书,看过一些影评包括前两年的那部电影《黄金时代》,都说萧红是寂寞的,以前好像懂却也好像不懂。今天和母亲聊起一些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的想法,以及老家的一些人的一生。我好像看到了《呼兰河传》里小村庄的再现。一时,真的懂了,却又真的懂了吗?我不敢肯定。

只是写下这一时的杂感。

“他们所认为的正常的、大多数所信奉的礼教、习俗,在我们看来是如此无知、可笑”。书里写到:呼兰河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那一天,女子和妇女参加的人最多。如果是还没有生小孩的妇女去的话,只要在子孙娘娘的雕像背后钉上一颗纽扣,给她脚上绑一条带子,耳朵上挂一只耳环,给她戴一副眼镜,把她旁边的泥娃娃给偷着抱走一个。据说这样做,来年都会生儿子的。还有卖带子的也特别多,妇人们都争着买,他们相信,买了带子,就会把儿子给带来的。若是未出嫁的女儿,误买了这东西,那就会变成大家的笑料。

今年,回家过年,我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在平常这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一种裤子,但在过年那期间,这一条裤子却让被好多人询问,“怎么穿着破了洞的裤子呢?”当时,很诧异,想着这么火的单品,大家应该都通过网络或多或少接触了的吧,事实却不是这样。接触的信息不同,导致的想法不同。我认为这就是一条普通的裤子。而别人就会想着怎么这么不知道收拾自己、烂裤子还要穿也不补一补,并为我上升到“不能穿破裤子去别人家做客”的高度,这样是会被嘲笑的。

再后来,过年的时候,我们要遵守一些小的“礼节”,初一不能掉筷子、要早起、要离家去玩……初二跟着家长“回娘家”,亲戚的小孩才满20不久,无论男女都被问着何时结婚带小孩。甚至有些人真的是过着如家人所愿的这样的生活。小的礼节我觉得是一种仪式,还有利于个人产生自我克制的能力。但是当我把它想深刻一些,上升到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时候,会感到“这是一种多么根深蒂固的恶性传统的延续”。

来源于网络

这里的人,呼兰河传的人,生活不就是活着并继续前一辈的日子么?母亲跟我说:“中国传统五千年的历史,很多习俗都是固化在骨子里的。”我感到害怕。为什么传统文明这么牢不可破,为什么这么多的人习惯着“风俗传统”。并不是说传统不好,但是如呼兰河传里的“求子”习俗,我就害怕了。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为什么女人从小不被重视还要逆来顺受?这样的生命呢多可惜。可是,在他们那里——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不觉得呀;你看着我的人生很危险,我自己却以为很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就是苦多乐少。所以我愿意享受这样的日子呀。有时新闻里也出现,诸如贫穷人家生了7、8个女儿,第9个人终于是儿子的了。他们的想法难道不是很几十年前、几百年前、几千年前中国广大农民的思维一样嘛?最可怕的还是,受过这样被冷视的女儿长大之后继续心甘情愿地为夫家继续“带子”。

我深深同情这样的家庭。教育会改变一些人,让人意识到如此是多么愚昧。但是社会上另一种形式的“呼兰河人”又还是存在着。城市里的“呼兰河人”,他们可能读书上了大学,在家人的安排或其他裙带关系下进入岗位,婚嫁生子,带小孩,祈求着升官发财。再每天看着这里那里的八卦,乐呵呵地笑着顺便捧一捧,贬一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关心的是钱袋子里的钱,他家长我家短的,再抱团一起,说着社会风气。始终,重复着大同小异的人生轨迹,上一辈日子的继续。或许曾经还有过理想,或许曾经还有过诗和远方,或许曾经跟我一样摒弃日复一日的继续……然而,最终,妥协于现实和所谓文化传统。

虽然社会早已不是从前的社会了,但是从前的习俗总能在这片文化所在地找到它的影子,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文化的这种延承,不得不令我感叹它的伟大。费孝通的《乡土中国》、《文化与文化自觉》,值得再拜读。怕自己有一天也安于日复一日,但是我更怕的是自己并不知道,并深深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没有人的人生轨迹应该理所应当地像别人所希望地这样生活,个人才是主宰者,我可能会妥协于命运和现实,不能太想以为然地生活,但是我更希望那是自己对自身人生轨迹的把控做出的选择而已。

生活还是如常,但是思想和境界不能止步不前。

你可能感兴趣的:(“呼兰河人”,还在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