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适房的江湖——防盗门

      经适房的全名是经济适用房,本想用个缩写显得洋气,但要讲明白这个地方,还是得顾名思义。为了名副其实,施工建设者也很煞费苦心,楼体的设计要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除了南北朝向的板楼,还有这连接南北的东西厢房。这个造型就像一个英文字母“E”,倔强地撑起身子,在夹缝中渴求着阳光的照耀。我的小房间朝向正东,就在这个“E”的竖线位置,算起来也可以说是整栋楼体的脊梁。但由于这个竖线过长,每家的户型又不太大,每层的住户便着实不少。站在楼梯口向一侧望去,目光要飘好一会才能触及那个黑洞洞的尽头。我就住在黑洞的位置,或者说我家就是那个黑洞。

        住得靠边有一个“好处”,可以在公共的用地上圈出一片自己的天下。这种行为似乎已经被整栋楼接纳,认可并且发扬光大。两侧的用户间流行着一种防盗门,下半部是铝合金钢板,上半部是铝合金栏杆,上下半部的界限随住户意愿而定。开放些的在二分一位置,外人能清楚地看到封地囤积的宝物,这样的户主有一种万事万物尽在掌控的自信。保守的住家便将这个界无限上移,甚至完全摒弃了通气透光的栏杆,只在光秃秃的铁板上留下一个锁眼,不情愿地维持着与外界的关联,板着一副冷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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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装防盗门不是一家就能决定的事情,它将靠一侧的两家与其他住户隔离开来,就势必需要得到对门的同意。如果协商一致,这不到6,7平的空间就能垒出一个奇迹。我租住的房子就这样和对门圈拢在了一起。圈出来的空间里堆放的基本都是房东大叔的物件。木质的梳妆台上散乱地放着淘汰的沙发垫,铁艺的折叠床锈迹斑斑,闲置的微波炉已经看不出来牌子,买菜的手推车丢弃在角落里,破旧的拖把斜靠在水桶中,多余的锅碗瓢盆挤在一个歪斜的碗架上、唯独一个酸菜缸意气风发,正当壮年。

        房东大叔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叮嘱我,“孩儿,那个防盗门一定得锁。”我欣然应承,出门锁门天经地义,牢记这点嘱托更是义不容辞。防盗门是半开放式,上下各有一个锁眼,门锁多起来,确实安全,但最怕的就是忘带钥匙。如若是自己家的房子尚可随意拆换门锁,租住的房子便显得底气不足,更不甘心这份投资。为了履行对大叔的承诺又兼顾便捷,平日里我只锁上面一个锁,对门大叔也是如此默契,日子久了,下面锁的钥匙就理所当然地被我减负在家中,不以为意。

        某日打球到家时已近8点,摸索着打开上面的锁,大门仍旧紧闭,不禁有些心慌,定睛一看,才意识到下面的锁眼也被锁住了。明知两把钥匙不同,却还是倔强的用上面的钥匙在下面的锁眼里做无谓的挣扎。防盗门认定这般粗鲁插入,拧动,摇晃的定不是主人,一切徒劳无功。我顺着栏杆向里面望去,真的找到了安慰。对门大叔敞着约一尺宽的门,隐隐约约还有电视的声音从里飘出。我心头一喜,立刻大声呼喊,久久没有回应。我笃定大叔耳背,转而进入激烈的敲门,仍旧没有反应。反反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其他住户纷纷开门观望,对门大叔却仍旧不为所动。我一边向邻居陪着笑脸,一边不得不承认一场数落是免不了了。一个小时之后在房东大叔那里我取到了钥匙,风风火火赶回来时,对门大叔依然半开着门。我快速打开防盗门,悄悄走过他的门口,不敢做过多的停留,蹑手蹑脚地溜进自己的小房子,带着狐疑也带着些许怨气。第二天出门前我反复确认了钥匙的个数。趴在猫眼上打量,此时对面的门确确实实紧闭了。我并不知道对门大叔是在哪个时间点起身关了门,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过我的呼喊,更不愿揣测这道防盗门究竟是把两家的距离拉近了,还是原本就应该遵循那句“距离产生美”。

      总之,我以后会多带一把钥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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