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之海棠花

四月,高海拔的西宁进入春天,迎春、山桃、榆叶梅、杏花、梨花、碧桃等等依次绽放,黄的白的粉的红的让人目不暇接,进入五月,郁金香、丁香占据鲜花榜上的C位,一个婷婷玉立犹如皇冠,一个千结万结暗香浮动,让人忘乎所以,而同期开放的海棠,竟让人忽略了。

不知什么时候,街上的行道树换成了海棠,灰濛濛的并不引人注目,倒是小区花园里新植了几株海棠令人目光一亮,红花的品种花早于叶子先开,花大而艳,团抱枝头即无杏花的“闹”劲,又无桃花之“夭”,白色的花刚开时还带着苞里的一抹红,俏俏娇娇的,与叶子同生同长,像极邻家初长成的姑娘。

看到海棠花开,便想起位于城北的海棠园,记得第一次去,公园刚刚建成,整个儿被包围在拆迁重建的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从工地的破口进去,上百株粗大的海棠树正落英飘飞,洁白的花瓣铺满树下的小径,让人莫名的心疼。


晚饭后相约老夫子一起去海棠公园观花。油门一轰,老夫子随着导航往北面的小桥大街驶去。

海棠公园的大门就在公路主干道旁,根本找不到停车场,好在是傍晚,公园旁边卖车辆配件的铺子已经关门,将车停在人家的门口,坐电梯上了天桥,又蹬了几十级台阶,方看到海棠公园的牌坊,上书“湖映棠色”。

公园的地势较高,从门口望去,远方的高楼大厦一半浴在夕阳的余辉,一半没入黄昏的暗色。

晚饭后到公园散步消食的人挺多,除了门口两棵粗壮的海棠树,我们没有见到记忆中的海棠林,倒是丁香、连翘、碧桃随处可见,老夫子和我一样疑惑之极,无心观景,只管往公园的深处走,绕过人工湖,踩着拉链似的石板小径爬了一道坡,终于找到海棠林,树还是那些树,树下曲曲折折的小径还是那小径,小径上没有一半片落瓣,树上的花苞还只有黄豆大,这次,我们来早了。

公园海棠老树都排了编号挂了牌,大约有三百株左右,这些海棠属于“大树村”所有,林里还有三棵老梨树,枝上雪白的花开得正旺,一团一团挤挤攘攘,有保安在树下值守,只能远远地拍两张,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光线差,拍出的效果亦差劲,我倒是忘了,专门在傍晚来看海棠,就是想借用夜的黑来衬花的白,结果海棠未开,所有的构想都丢诸脑后。

这次来也不是全无收获,毗邻公园一住宅小区隐匿的后门被我们发现,由此出公园穿过小区,外面饭堂酒馆林立,公交车在停满车辆的马路上穿棱,当年到处尘飞土扬的工地,几年下来已蜕变为城市繁华热闹的一隅,西宁这些年的发展之快,早超出我们原来的想象。

原路返回海棠公园,想起《红楼梦》里大观园众姊妺结成“海棠诗社”时林黛玉吟咏的《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窗帘卷了一半,门也只掩了一半,海棠树以冰为土以玉为盆,花儿洁白若梨、魂香似梅,仙人缝制的缟袂,原是伤心人的泪帕,感情何处托寄,心头的话找谁诉说?倦倚在寒冷的西风中,不知不觉天黑了。


天黑了。这头,多愁善感的黛玉默默垂泪;那头,痴迷的苏东坡老先生却拿着蜡烛将海棠照亮。

海棠

宋代 · 苏轼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可惜海棠公园里的海棠花未开,林黛玉也罢,苏轼也罢,风吹来,不管是西风还是东风,游园的人都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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