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开小妹家,我和老伴来到三弟家,大姐、三弟和三弟媳早已吃过早餐在家等着,准备出发。
我们有七个人,四弟家的车坐不下,他准备租一辆七座的面包车,现在正在办理。
九点多钟,四弟来电话说,今天赶场,车不能上来,已停在一中门口,要我们走下去。
走出门口的小巷,拐个弯接着走一段不长的斜坡就到了一中门口,四弟和四弟媳已经等在那儿了。我们很快都上了车,三弟坐在副驾座位上,他打开手机开始导航,搜索目的地:平塘县城。
太阳早已出来,阳光灿烂,几朵白云像一只只白羊分散在蔚蓝色的天空上,缓慢的向北边移动着,天气不冷不热,的确是人们出行的最好时机。
在这生活节奏相对较慢的县城里,晨练的人有的开始返回,有的才走出家门,还有的正在进行中,赶场的人三三两两,正陆续往街上走,我们的车从他们身边小心的开了过去。俩弟媳没有忘记拍个小视频,对着手机高兴的大喊一声:
“我们出发了。”
我们从城南高速公路入口处上了高速,好久没开车的四弟,加大油门,加快了车速。这回他终于有了一次过把瘾的机会,尤其又是和自家兄弟姐妹第一次同行去旅游,心情格外爽快。
离国庆放假还有几天,因此路上车不多,四弟熟练的开着车,路边许多只剩稻桩的稻田、一座座绿色的大山从眼前闪过,我们在车里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呼吸着山区新鲜的空气,以八十到120码的速度在高速路上欢快的行驶着。
“好几年没见幺姨了,听说这两年都不太好,不知现在什么情况,今天中午我们先去看幺姨,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我们商议着这次出行方案。
02
八十多岁高龄的幺姨家就在平塘县城,前年就听说老人摔了一跤,行动不太方便,前不久又听说现在连电话都不能打了,我们姊妹几个就计划着要去看老人一次。
十一点多钟我们就进了平塘县城,只知道幺姨家所在的区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把车开到那个区域的一个农贸市场,给表弟打电话,表弟让我们等着,说很快就来接我们。
我是第一次来平塘县城,它大小跟我的老家贵定县城差不多。城里有一条彩带般的平舟河,又称玉水河,蜿蜒而去,两岸 树木浓荫,碧绿如玉的河水把平塘县城三面环绕,城似巨型盆景,水若飘逸玉带,又像是一幅巨型太极图。
我们的车就停在河边一座老桥的桥头,河面比贵定的西门河窄些,水比较浅,有一些混浊,不像西门河那样清澈。
“S” 型的玉水河把县城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幺姨家就住在老城区。
03
估计幺姨家离我们这里不远,大约十分钟左右,表弟骑着电动车就过来了,和我们见了面,寒暄几句后,我们跟在他后面,前行一小段路程,拐个弯再走十几米,很快就到了幺姨家。
下了车,在等表弟倒车停车短短的时间里,我看到这是一间别墅似的住宅,围墙中间有两扇大门,其中一扇门半掩半开着,一条黑狗在门里汪汪汪的叫,警惕的看着我们。
表弟指挥四弟停好车后走在前面,我们随后进了院门,黑狗见主人客客气气的带着我们往前走,知趣的不再叫了,摇着尾巴跟在主人后面。
这大约五十平米的前院,是个大花园,种有大大小小的各种花,绿茵茵的一片,有几种花正含笑绽放,被微风一吹,在那轻轻的点点“头”,好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04
走过花园,推门进屋,这应该是幺姨家的客厅了,幺姨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姨爹在电视机前左边的沙发上坐着。
“幺姨,您看我是谁?我们看您来了!”大姐首先笑呵呵的俯下身跟幺姨说话。
幺姨抬起头看着大姐,很快就认出来了:
“你是招招嘛,哈哈,你们来了?”
我老伴也马上凑过去拉着幺姨的手:
“幺姨!您还好吧?您看我是谁?”
老人不加思索的说道:
“你是老二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四弟也想知道幺姨还记得他不,蹲下来问幺姨:
“我呢?幺姨!我是谁?”
“你?哈哈!你是小四桦嘛!”老人家此时已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也走到了幺姨旁边问她:
“您还记得我吗?”
幺姨抬起头将我打量了起码有十几秒钟,然后摇摇头:
“想不起来了。你是?”
“我是小刘,刘泽清啊!”
老人家又认真的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没想起来。
三弟和俩弟媳接着都去问候了幺姨,结果和我一样,老人家都没认出来。
看到三弟没被幺姨认出来,四弟好像很开心,有点“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老大、老二、老四都认识唯独不认识三哥,哈哈!”
姨爹见我们到来,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我们也挨个走到他跟前,几乎都说了同样一句话:
“姨爹八十多了吧?身体看来很棒!”
和姨爹站在一起,我们只有他的肩膀高,显得我们像是从矮人国来的。
“我今年八十八了,”姨爹自豪的告诉我们,“我每天早晨起来后出去走一圈,回家吃完早餐,让她(指幺姨)坐上三轮车,我带她到街上转一大圈。”
姨爹解放初期当兵在贵定认识幺姨的,转业后在平塘县城工作,幺姨辞了自己的工作,跟着姨爹来到平塘,风风雨雨经历了将近六十年。
我看着姨爹不停的说着话,一米八几的高个,显得精瘦干练,活到这么大的年纪,身体又这么棒,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听姨爹说完话,我仿佛看到一个腰杆挺的直直的老人,蹬着三轮车行驶在平塘县城大街上的情景:
车上坐着的老太太,虽然腿脚不太方便,但脸上总挂着满意幸福的笑容,放心的任凭老头子把她拉到何方,她看着老头子轻松愉快的蹬着车,观赏着两边慢慢闪到身后的房屋、树木,尤其喜欢路边行人羡慕的眼神,心想,以后不管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我都值了。
姨爹也喜欢这种感觉,他常跟儿女们说:
“只要你妈妈愿意,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能天天拉她出来转悠!”
和幺姨、姨爹聊了一会,就到吃饭时间了,表弟说:
“走,我们现在吃饭去。”
大姐和一个弟媳搀扶着幺姨,我们一群十人慢慢走出了客厅,穿过花园,等着表弟把他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这时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幺姨家的房子,这栋住宅共有四层,每层大约有300平米左右,姨爹告诉我们:
“平塘最早建的这种住宅,就是我家这间了。”
姨爹和家里所有男士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除幺姨只有一米六几以外,其余女士都在一米七以上,加上又是当地最早享受别墅住宅的人家,因此我想,幺姨家在这小小的平塘县城,应该是很有名气的了。
幺姨虽然脚行动不是很方便,站在地上腰不能完全直起来,但精神很好,也没有疼痛的感觉,高兴的和我们说着话,一直到上车,老人家都是一脸的笑容。
大约不到十分钟,两辆车开到了新城区一个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二楼是表弟媳自己开的酒店,除了大餐厅以外,还有若干个包厢。
我们乘电梯上了二楼,跟着表弟走进了他早就安排好的包厢。
包厢外面长长的走廊上,有树、有花、有盆景,别具一格,非常优雅,在这吃饭,心情一定很愉快。
很快菜就上了桌,一看,哇!全是平塘的特色菜,好多都是我从未见过、吃过的菜,尤其是有一种生吃的菜,叫冰菜,碗底下放有几块冰,菜就放在冰上,这菜我叫不出名字,嫩嫩的菜梗上有几片小小的叶子,放进嘴里只需轻轻嚼一下,清香冰爽。
一餐清爽可口的午餐刚吃完,表弟媳来了,她除了这个酒店以外,还承包了另一家餐馆,因此没能来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她算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老板。她告诉我老伴:
“这栋楼整个二楼是她买下来的,这个酒店装修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亲自监督完成的。”
在她的经营下,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遗憾的事,还有俩表妹都不在平塘,没能和她们见上一面。
饭后,大家边说话边走到走廊上,开始合影留念。
我们带着饭菜的余香,怀着对幺姨一家不舍的心情,对他们的热情款待感谢一番,下楼走到路边,与两位老人及表弟和表弟媳告别。
我们上了车,打开车窗,伸出手向外摆动着,幺姨、姨爹、表弟两口子微笑着站在路边,看着我们的车慢慢启动,向马路中间驶去。
05
或许由于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姐姐家的孩子们,或者又因此使她老人家想起了她的老家,想起了她一奶同胞的姊妹,想起了她曾经年轻的时候,我想,幺姨今晚可能会失眠。
第二天,既9月28日下午,我们参观游览完平塘“天眼”景区,又返回到了平塘县城,为了不再打扰幺姨和她们全家,我们决定找到住处,吃了晚餐再去看幺姨一次。
我们住的酒店离幺姨家不远,因此打算走路过去。路途中迷了路,只好向路边一位老人打听,老人一听笑了笑说:
“你们说的是谢公家吧?个子高高的,对吧?”
“对,就是谢公家”
“我带你们去,就在前面不远。”老人爽快的当了我们的向导。
这位老人把我们带到后,姨爹马上跟他说话,倒了一杯茶,递了一只烟。走时姨爹递给了他一包香烟,以表示感谢。
我们到幺姨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院墙门没有关,我们直接走了进去。
还和昨晚一样,幺姨和姨爹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们的突然到来,老人有些意外,幺姨说:
“你们来了,刚才还在念你们呢!”
姨爹告诉我们:
“她(指幺姨)昨晚都没睡好觉,今天一天都在念叨你们,刚刚念完,你们就进来了。”
“幺姨,想起我来了没有?”我问道,希望老人家能想起我来。
“想起来了,我还去过你家呢。”
“哈哈!幺姨想起我是谁了!”我兴奋的告诉其他人。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确定,幺姨是否真的想起我了,因为幺姨并没有说出我是谁。
幺姨和她的二姐(我的岳母娘)来过长沙,和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聊到九点多钟,大姐对幺姨说:
“我们该走了,幺姨和姨爹早点休息,以后再来看望你们。”
“好吧,你们走后,有时间再来。”
幺姨和姨爹只好和我们告别。幺姨站起来准备送我们出门,被大家拦住了:
“外面黑,两位老人别出来。”出了门四弟就把门关上了。
离开幺姨家,我和老伴有些失落,就我们离得远,不知道还能否像今天这样,再次看到健康笑眯眯的幺姨和姨爹……
2019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