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基友故事之二 肥皂剧的罪恶

续

街坊邻居都是居委会大妈的耳目，居委会大妈都是派出所的耳目，派出所都是公安局公安厅的爪牙，犬牙鹰爪们

帮衬诈骗犯南门阳，却不帮衬他，最终他败北。他们沆瀣一气，给他挂上沉重的精神枷锁，锁死他，令他窒息痛苦。他们甚至巴不得用白眼冷眼唾沫淹死他。他彷徨战栗不知所措，人言可畏。

基友不是罪恶，他想，法律不制裁基友。

基友就是罪恶，他想，罪恶压垮了他。

他苦闷而抑郁。思索了七天，还是支付南门阳二十万人民币。二十万，兀自安慰自己，二十万而已，全当做破财消灾好了，也许就不是这般折磨人了。他着实害怕基友这个名词，害怕他们用异样的眼神试探他的私生活与性取向，背地里耻笑他。

周末，日薄西山时，他形容枯槁，坐在茶几前面对一箱青岛啤酒，想没有喝醉前把重要的事情解决了。于是两手哆嗦，握着手机开始转账。以微信支付，转账五万给南门阳。遂，开始麻醉自己，一面自斟自饮，一面咕哝咒骂着。

以后每日转账五万，四天才能结束他的噩梦。

四天后，他还清了他的情债。情债，他喃喃自语，他与他从此决绝，两不相欠。他只得认了，莫须有的债务，价值二十万的情债。

然而，他还是失眠，夜不能寐，只得端起酒杯来往咽喉里灌各种酒水，不麻痹自己睡不着觉。不麻痹自己，便活不下去。街坊邻居与同事们拿异样的眼光斜乜他，猜测他进派出所的前因后果。他们分明嘲讽他是基友。黑夜里，蝉依旧隐藏在犄角旮旯处，慷慨悲歌：基友唉――肥皂剧――唉！戛然而止。

我不是基友，他安慰自己。他们猜测错了。

我就是基友怎么了？自怨自艾，又转念一想，觉得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基友怎么了？怎么了？低人一等？却自卑起来。难言之隐，有苦难言。

一个感情深厚的好友，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好兄弟两肋插刀的意思。却料不到他是一头狼。

一头贪婪的饿狼，贫穷饥饿的疾驰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头昏脑胀，酩酊大醉。好容易，软着腿爬去床上，一阵眩晕，又自床铺上爬起来，摇晃到洗手间，开始呕吐，翻江倒海的吐，直至洗脸池堵塞。又拖着疲惫的腿，直挺挺的躺回床上。如此反复，直至困乏了，方才平静。

黑夜深沉，苍穹瞿静而深，偶尔听得见远处火车的轰鸣声。他浑浑噩噩摊在床上，想他死了，死于酒量依赖症，或者死于敲诈勒索，或者死于他们的鄙视。

以后，闫龙有严重酒瘾，三日不沾酒便周身不自在，仿佛体内有酒虫噬咬他的精骨肌肉乃至每一个神经末梢。便又开始算酒水的账。每日消耗酒水大约八十块，一年超过两万五，十年就是二十五万。这笔钱省下来足够娶一个乡下老婆。算账的时候闫龙发现自己脑筋出毛病了，反应迟钝，握着手机忖度半晌，方拿指头点击计算器，八十乘以三百六十五。再计算每年的收入，骇一跳。一年收入不够喝酒。好容易算账结束，胆战心惊，疑心自己老年痴呆症，又疑心自己抑郁症，酒量依赖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