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美兰弯着腰,撅着屁股,围在低矮的茶几旁狼吞虎咽,一副没出息的吃相。
清晨,莫贤站在卫生间里,半天尿不出来,江欣进来搽脸嫌他碍事,鄙夷地拿眼睛撇他。
他盯着马桶,憋着气,使着劲,小便才淅淅沥沥的下来。
“啧啧,撒个尿,看你费力的,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江欣还是没忍住,嘲笑他。
莫贤尿得舒坦,这才有空搭理她,“不懂了吧!你们那是直通水龙头,拧开就来。我们是带着水泵呢,要抽上来才行!”
他可不能让老伴瞧不起,不忘自圆其说,“男厕所没去过吧,有多少老头在便池前站半天呢!”
“切,跟一群糟老头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呢,瞧你那点出息!”江欣继续揶揄老伴。
莫贤懒得跟她计较,系好腰带,准备出去。
“等等,你回来,帮我把下水道地漏检查下,看看要不要换一个!
江欣侧身把老伴堵住,接着说,“新闻上说,疫情重灾区金洲今天封城了!国家卫建委都发布了通告,病毒可能会存在于粪便里,通过下水管道传播,叫什么“气溶胶传播”,当年Sars时期,香港淘大花园事件,就是因为这个疏漏,造成了惨重的代价。”
看新闻,唠家常,是江欣平时的一大爱好,人称“包打听”,在这特殊时期,自然成了家里消息最灵通的。
“是呀,好像各地疫情都开始爆发了,死亡病例开始增多了。”
莫贤本来打算出门购买口罩,见老伴这么说,也有点担心,不敢忽视,回身蹲在地上查看。
这老两口同岁,今年都是61岁,已退休在家。
两人晚婚晚育,一辈子掐架、斗嘴,虽然谁都不服谁,但感情很好。一般情况下,莫贤都会迁就着老伴,归她领导。
“嗯,咱们的地漏盖是老式的,不防味,我一会买口罩时,顺道买个不返味的。”
莫贤瞅了瞅,下了定论。
男人这时候的作用就来了,就像这会江欣手中的护手霜,看着不重要,习惯了也就离不开了。
“别忘了,还有客厅卫生间和厨房的!”
“对了,再买点消毒液和医用酒精回来,以后家里每天都要消毒,另外你们外面回来都要自觉洗手杀菌啊!”
江欣一连串吩咐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卫生间,去敲莫小北的房门,现在疫情闹得这么厉害,昨晚听着女儿的咳嗽声,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踏实。
莫贤检查完全屋的地漏,出门前,绕道去阳台打开小狗“多多”的笼子,已经哼唧了半天的多多,冲出笼子,欢天喜地的在莫贤的身前讨着好。
莫贤刚要带它出门,想想疫情严重,他只好安慰地摸摸多多的脑袋,自个带上口罩出了门。
被主人留在客厅的多多,只好没趣地自己暗自神伤。
不多一会,卿美兰也起床了。
昨天她一路赶回来,舟车劳顿,晚上睡得特别解乏,早上起来精神饱满,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响,直奔厨房找吃的。
刚才还怅然若失的多多,看见有人冲进厨房,自然不会错过捞好吃的机会,低眉顺耳地摇着尾巴跟了进去。
江欣敲了敲女儿莫小北的房门,女儿似乎在里面小声应了,但她听不清,推门准备进去,才发现门反锁着,只好大声的询问她身体情况。
半晌,房门才打开一条缝,女儿戴着口罩,扶着房门,眉眼耷拉着,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妈,我没事,就是浑身乏力,也许再睡会就好了!”门缝里的莫小北似乎想要安慰妈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自己的女儿自己懂,她又在故作坚强了。
江欣见女儿没再咳嗽,只是神形憔悴,猜测感冒可能减轻了,也许只是晚上没休息好,并没有往别处想。她心里操心着厨房里给女儿炖得鸡蛋羹,就不再多问,抬手想去试试女儿额头的体温,结果手还没碰到,女儿就咔嚓一下把门关上了。
女儿在门后轻声地告诉她,还想再睡会。
女儿莫小北本来开朗活泼,性格乖巧,但自从得了抑郁症,就慢慢变得少言寡语,性情淡漠,有时跟她这个做妈的,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卿美兰在厨房没找到什么吃的,又带着留着口水的多多转战到客厅,在糖果盘里翻找着饼干吃。
吃了闭门羹的江欣返身回厨房,路过客厅,瞅见卿美兰弯着腰,撅着屁股,围在低矮的茶几旁狼吞虎咽,一副没出息的吃相,觉得好笑,抬手对着她那圆润的部位,轻轻拍了一巴掌:
“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饿死鬼投胎呀!”
“哎呀,流氓!”
卿美兰故意夸张的弹起身,揉揉自己傲人的屁股。
她36岁了,是江欣最小的小妹,因为是父母收养的孩子,所以小江欣很多,后来父母去世后,就一直跟着姐姐江欣过活。
她从小到大养父母宠着,姐姐惯着,虽然人到中年,生活上却比较懒散,但捯饬起自己,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平时美美容,健健身,还是很好的保持住了少妇的余韵。
尤其是她前不突,但后翘的屁股,是她常常炫耀自己的“地标建筑”,照她的话是“先天不足,后天努力”的结果。
“姐,你那锅里炖着什么呀?怪香的!”
这大饿死鬼转身缠上了江欣,身后依然跟着另一个小饿死鬼。
“就你那狗鼻子,还闻不出来呀,明知故问!”江欣拿手指戳一下小妹的脑门,卿美兰调皮的给她伸伸舌头,给小狗多多虎虎脸。
正在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开了,莫贤拎着一大袋早餐,开门回来了。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长飞毛腿了!”
江欣见老伴回来,有点好奇,药店离得还是有点距离的。
“不是美兰回来了嘛,我看你忙着给小北开小灶,她自然没早饭吃喽!再说,楼下的早餐店马上就要关门回家过年了,吃一顿少一顿!”莫贤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抽出一根油条吃着。
“切,你这是借别人的花,献自己的佛吧!”江欣知道老伴莫贤喜欢吃楼下那家店的早餐,但她觉得油条这种油炸食品,对老伴的胃肠病,有害无利,一般不让他吃,他这明明是借机给自己堂而皇之的买来吃的。
江欣撇撇嘴,拿眼给老伴使眼色,莫贤却假装低头看不见。
卿美兰见到姐夫莫贤手中的早餐,眼睛发亮,早早地就接了过来,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不忘夸奖,“还是我姐夫懂你小姑子,棒棒的!”
莫贤得意地笑笑,吃着油条又下楼去了。
江欣早上都在给女儿准备小灶,确实还没来得及给大家做早餐,见状,惦记着儿子莫一南也没吃,就去敲莫一南的房门,想让他吃完了再睡。
谁知敲了半天没人应,开门一看,房间压根没人,也没看出有人回来睡过的痕迹。
江欣昨晚睡得早,并不知道莫一南没有回家,一直以为儿子还在睡懒觉呢,于是只好作罢。
江欣她们姐妹俩坐在餐厅,吃完莫贤假公济私买来的早餐,聊了一会家常,莫贤就又回来了。
而他一进门,就在玄关大呼小叫起来,俩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忙从餐厅奔过来。
顺着他的手指,俩人这才发现玄关的地上,已被小狗多多造得一片狼藉,从淡蓝色的无纺布碎片上来看,大概率的能判断出那是玄关鞋柜上放着的口罩。
“还好你买口罩回来了!”
江欣虽然看着心烦,好歹松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
莫贤听了“呵呵”两声,一脸苦闷,双手摊开只装着地漏、消毒液和医用酒精的塑料袋,无奈的说:
“口罩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人多,排到我,刚好没了!”
“得嘞,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江欣有点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