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小时有效的我们

       排队，测温，扫码，无声的：“啊~~”

       我熟练地戴回口罩，习惯性地对工作人员说声谢谢，起身离开。

       这是这个月以来，我第4次做核酸检测，而今天才是五月的第十天。

        那么，距离我第一次做核酸检测，过去了多少天呢？我已记不清了。

        第一次做核酸检测，应该是在去年，2021年的下半年。天气渐冷，那时候我刚打完第二针疫苗，看着单位年底寒假工的招工计划，犹豫不决。谁也说不清年底的情况究竟会怎样，人招或不招，连中介公司都在说：“别急，再看看吧。”

        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要求，什么岗位的人员多久需要做一次。我们也是应上级协会的要求，组织单位全体员工做了第一次核酸检测。那次的检测点设在一个公园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因为是公共公园，并没有一个特定的入口，所以检测点的帐篷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尤其明显。

        我跟同行的同事在入口处排着队，保安正在查看我们的健康码。

        这时，一个路过的大爷问：“你们这儿是在干什么，搞什么活动吗？”

        一直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叔回答他：“我们这儿是在做核酸检测，你要做吗？免费的。”

        “免费的”这三个字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头发花白的大爷自觉地戴上了口罩，眯着眼睛在手机上调出健康码，在我们身后排队。

         查看健康码，测量体温，自行扫码登记，然后我在工作人员面前摘下口罩，非常不自然地张开嘴：“啊~~”（是的，那时候还是可以“啊”出声的）。

        我跟在同事身后走出通道，看着另一边广场上没带口罩、自由呼吸，谈笑风生的老人家们，不由地从心底生出一种割裂感。也许，我们正在习惯与病毒共存的世界。

         离开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入口，我们单位的厨房大叔正在跟保安争论什么，我跑过去问了一下，原来大叔没有智能手机，调不出健康码，身份证也正在补办。因为快到上班时间了，我只好让大叔先回去。现场的工作人员说这样情况，需要我们单位出一份证明。

        回到办公室，我打电话去了社区办公室，说明了这样的情况，然后把打好的证明带了过去，接待我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我带去的A4纸，说不能给我盖章：

        “对不起，我们不能盖章证明这个人过去14天没有离开过本市。”

        “我们可以证明啊，我们这个员工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区，每天都是单位、宿舍两点一线。”

        对方迟疑了，我接着说：“我们证明这个情况，然后盖章保证，然后你们盖章，这样行吗？”对方还是拒绝了盖章的请求，但是他打了两个电话帮我说明了一下情况，让我迟一点再带那个员工过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陪着大叔再次过去，不出意外还是被拒绝了。我顶着保安大叔嘲讽的眼神，坚持站在入口，重新开始打电话。大概过了5分钟，有个现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了情况，然后带大叔进去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大叔进去，然后刚才那个不停说教的保安大叔很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就说了，你找别人没用，就要找在场的。”我只笑笑，不说话。其实当时的我很想对他说，我这并不是找关系办事，我们这是应上级要求来做检查，并不是贪图什么小便宜去走后门，但是想想他也是工作，就只是礼貌地笑笑。

        后来，做核酸检测的频率由一个月缩短到了20天，再到年后的一周一次，时间已经由冷转暖，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3、4个月。清明节后的时候，上海管控了，浙江省内也处于疫情多点散发的情况，早晨单位的例会上，大老板难得到场。

        在他呼出的烟气里，气氛如同窗外阴沉的天气一样，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再熬熬吧，实在熬不过的话......也只能......”

       我们开始强制休假，做一休一，看着短信里分批发放的工资，听着同事们对房贷车贷的担心，我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说实话，说累了。这世道，谁也不比谁容易。

       五一假期，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法定假期，突然收到朋友发来的“一起看电影”的邀约。电影院重新开放了？！真是“普大喜奔”，我们兴奋地开始约时间、场次，准备订票。然后被订票页面上的一行置顶黄字打回原形：

       “观影需持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

        我看着自己刚刚超过时效的核酸检测记录，重新定义了自己的“保质期”。

——裘小九，2022.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