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临时受命/那一年冬天

    我从那日被抽出来,正式为包装板厂的采伐工作效力。昨天薛厂长获悉:林业局供应科新来了一批柳州锯,这批油锯是为林场采伐准备的,没有劳动服务公司的事,薛厂长愤愤不平,找到劳动服务公司经理评理,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出面协商,包装板厂最终得到一个名额。今天我和刘进才跟着单位的四轮车一起去供应科,取回这台油锯,顺便把前几天订的帐篷拉回来,正要走出大门之际,徐枫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喊到:“等一等!来薛厂长办公室一下,说点事再走”。

    我和刘进才跳下四轮车,直奔办公室。

    薛厂长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他又在准备算计我们。

    “给你们两个人一个参赛机会怎么样?这可是别人想要我不给的好差事,竞赛赢了,可以获得荣誉和奖品,输了,照样拿工资。行不行?”

  “行啊!有这好事?”

    “有!这不,就这些题。也不多,就二十页。”

    薛厂长说完,眼光审阅地看着我们两个人,好像根本不怕遭拒。

  “行啊!什么时候?”

    干活也是一天,不干活也是一天,为啥这一天要挨累度过呢?我的回答干脆利落。

  “离今天还有三天,25号预赛,笔答,26号决赛,口答。回家后多记一下这些题,利用业余时间多背题,参加这次竞赛的还有陈主任、李志强、刘小芳,祝你们合作愉快!”

    一席话说完,我心里凉了,也明白了,利用业余时间,而不是专门给工时背题,我为刚才的大方后悔,有一种被卖掉的感觉。但是没有后悔药可用,只能忍受下来,总归比赛那两天是不干活的,能轻松两天是两天吧。刘进才听到小芳也被派去参赛,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小芳总是在他身前身后对他挑三拣四的。

    我们拿了厚厚一打竞赛题,走出办公室,上了四轮车。四轮车绝尘而去。

    包装板厂在西,供应科在东,四轮车要穿过整个小镇,车上的人正好把小镇浏览一遍。欣赏这一路的风光景色,也是一种高级别的享受,连小镇朴实的民风民俗都能感受得到。最先经过的是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划一的平房,这一区域称为新区,都是刚刚建成的民居,街道笔直有序,木板杖子连成一体。虽然用料和花色有异,但是极顺人眼。院子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有几溜柈子垛和一根灯笼杆。这是林城小镇的共性,无论富有还是贫穷的家庭,柈子垛和灯笼杆都是必不可少的财产。

    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愈来愈多的工厂大院、学校大院,接着又有政府机关大院、医院大院、林业局大院等,有楼房有平房,大门上的牌匾都是汉字和蒙文两种文字书写而成。两侧对称悬挂着灯笼或插着彩旗,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庄重肃穆。林业局大院所处正是小镇的中心位置,大院右侧是一条商业街,那里商店密布,摊位沉长,往来人流如潮水一般。

    商业街向东,都是老区,边缘是居民区。中间是镇里最有名的几个大厂,制材厂、纤维板厂、储木厂、劳动服务公司办公处、电厂等,纤维板厂和制材厂的生产噪音远处可闻。电厂的大烟筒烟雾滚滚。电厂北侧有一个标志性建筑,叫“水楼子”,据说是荷兰人来此建造的,不知什么原因半途而废了,却留下如同大烟筒般高大的“炮楼”屹立那里,变成了历史的佐证,也成为小镇的一个标志。

    离开老区就到了森铁处,这里是“森林铁路”的大脑和心脏,森林小火车站就坐落在这里。这里周边民居多是自建房,显得有些凌乱不堪,有砖房有土房,有瓦盖的也有油毡的,木板杖子也如汉字的横竖撇捺,应有尽有,极富想象力,只有那根灯笼杆没什么区别,高度相差无几。

    到了森铁就到了供应科。由于事先已联系妥当,没有费什么事就顺利拿到了所取物品。

    回到单位后,卸下车上物品。趁着一群人围观油锯的时候,同陈主任核对一下采伐准备的物品清单,帐篷、油锯、手锯、清林斧头、掐勾、捅勾、炉子、烟筒、锅碗瓢盆都有了。粮食、食油等按需采购即可,蔬菜类基本以冻菜为主,冻白菜、冻甘蓝、冻鱼、冻豆腐、冻粉条等,便于存放。主要欠缺的是一副马套子。

    忙忙碌碌的一天结束了,回到家中。母亲早已把饭菜准备妥当。吃完饭,听到母亲絮叨说,家里的烧柴不多了,赶紧弄些回来。二弟问我。“大哥你们单位不是卖烧柴吗?”。

  “是卖烧柴,可是冬季来临,买的人多,现在排不上号,上班我问问前边排了几个人。”

  “大哥,星期天你们单位放假吗?不如咱俩上山拉一车烧柴回来,先用着。”

  “放假,肯定放假,不过今天临时接了个比赛的活,星期一还要参加,要靠这一天背题呢。也好,那就星期天上山拉一车回来,晚上回来再背吧,这样可以挺过这个月,能排上号后在单位再买一汽车,下个月有时间再上山拉点回来,基本上够冬天用了。

    母亲笑道:“你倒是能推,又把弄烧柴的事推到下个月了。”

  我说没时间她也不相信。

    第二天我很早就到了包装板厂,在陈主任办公室翻阅试题,等刘进才到厂时,我已经记住了好几道题了,他问我今天干什么。

  “当然是找马套子呀!”

  “上哪去找?”

  “你问我。我问谁?咱们先到小镇边缘那些种地的地方问问,他们都有马车……”

  “能行吗?估计那些人都名花有主了。”

    “碰碰运气吧!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陈主任也觉得可行。

  “那就走吧,下午回来好背题!”

    我和刘进才骑着自行车,在小镇的东南角土地比较多的地方转来转去,进了几家有马圈的房子,没有找到愿意去的人,甚至有些主人都没有问清楚就直接回绝了。

    上午没有起色,下午也没有心情出去,悄悄找个清静的地方背题。

    晚上回家吃完饭,我继续背题,一遍一遍复读默记,却感觉效果不佳,一些专用名词特别生涩,难以记牢。读着读着就入了梦乡。梦里刘进才骑着高头大马在包装板厂院内奔跑,边跑边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当浑圆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的梦醒了。我依稀记得,梦里刘进才告诉我马套子是从老家找到的。那般清晰、立体的记忆,会是真的吗?我摇了摇头,如此荒诞无稽的事,我怎能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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