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诗的对仗

对仗又称对偶、队仗、排偶。它是把同类或对立概念的词语放在相对应的位置上使之出现相互映衬的状态,使语句更具韵味,增加词语表现力。对仗有如公府仪仗,两两相对。对仗与汉魏时代的骈偶文句密切相关,可以说是由骈偶发展而成的,对仗本身应该也是一种骈偶。

格律诗对仗的具体内容,首先是上下两句平仄必须相反,其次是要求相对的句子句型应该相同,句法结构要一致,如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述补结构对述补结构等。

有的对仗的句式结构不一定相同,但要求字面要相对。再次,要求词语所属的词类(词性)相一致,如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等;词语的“词汇意义”也要相同。如同是名词,它们所属的词义范围要相同,如天文、地理、宫室、服饰、器物、动物、植物、人体、行为、动作等同一意义范围内的词方可为对。

对仗的运用有宽有严,因而出现各种不同类型,有工对、邻对、宽对、借对、流水对、扇面对等。在内容上则有言对、事对、正对、反对等名目。

五七言律各四联八句,习惯上将第一联称首联,第二联称颔联,第三联称颈联,第四联称尾联或末联。颔联两句和颈联两句要对仗.如:

七律《江村》 杜甫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首联)

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颔联)

老妻画纸作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颈联)

多病所需惟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尾联)

所谓对仗就是词性的对称,名词对名诃,形容词对形容词,虚词对虚词,等等。凡叠字处也要对称。各类词性的对仗划分愈细,对仗则愈工致,例如名词,可以分为以下一些小类。

l、 天文 2、 时令 3、 地理 4、 宫室 5、 服饰 6、器 用 7、 植物 8、 动物 9、 人伦 10、人事 11、形体。

律诗的对仗,一般用在中间两联,即颌联和颈联。例如:

无题 李商隐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椽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颌联:金蟾对玉虎;啮锁对牵丝;烧香入对汲井回。

颈联:贾氏对宓妃;窥对留;帘对枕;韩椽对魏王;少对才)

对仗可多到三联,即首联、颌联、颈联都用对仗。如:

登岳阳楼 杜甫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也可以少到一联,即颔联不用对仗,只在颈联用对仗。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另有一种情况,即在首联、颈联都用对仗,而在颔联不用。例如: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王勃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古人在五、七律的对仗上有许多苦心孤诣的追求,创造了难以数计的所谓佳对。在这方面,以唐的杜甫、宋的陆游为最。

五、七律的首联和尾联不必对仗。对仗是为了形式整齐之美,如果四联皆对,则容易显得呆板凝滞。唐宋人的五、七律,也有首联对仗的,那并不是常规。尾联对仗的则极少见。

排偶是汉语固有的规律,在近体诗定型之前,古典作家就已经自觉地将排偶运用在诗文之中了。有许多古体诗,为了造成形式的整齐美,也用对仗,如:

杜甫五古《望岳》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皆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中间两联也是对仗的。对古典诗歌所知不多的人往往误以为这是一首五律。是否是五律,主要看它平仄是否谐和。此诗第一句除了“岱”字为仄声外,其余四字皆平声,即此一点就可判断它绝不是律诗。另外,此诗押仄声韵,也不符合五律规则。所以,近体诗格律的核心是平仄谐和,排偶对仗倒在其次。有些唐宋人的律诗,中间两联常常并不对仗,但只要平仄和律仍然是律诗。

一首律诗的优劣成败主要看对仗。那么如何去衡量律诗对仗的好坏呢?创作时不但要注意各联本身的词性相同、平仄相反,而且要注意两联之间句式的互不雷同,体现参差美。应尽量避免两句一意、两句一式呆板单调的句法,要词法变化、句式捭阖、上下异意、境界开阔有诗味、诗意,能否启发联想这样的基本要求。这些要素中如体现参差美、词法变化等往往容易被忽略。如:

柳宗元《豋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这首诗的颔、颈两联全是主谓宾句式,都用二、二、三词组排列。分开来看对仗很工,但将两联合起来看,则显得呆板缺乏参差的美感。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有意将两联用不同的句式组合。如王勃在《杜少府之任蜀州》的五律中,颔联用流水对,颈联用工对:

与 君 离别 意, 同 是 宦游 人。

海内 存 知己, 天涯 若 比邻。

这样两联各有各的节奏,相映交辉。

晚唐诗人李商隐《无题二首》之一的七律中二联的句式则更参差有致:

扇 裁 月魄 羞 难掩, 车 走 雷声 语 未通。

曾是 寂寥 金烬 暗, 断无 消息 石榴 红。

第二联上下句分别用“扇裁月魄”、“车走雷声”两个句子形式作主语,用“羞难掩”、“语未通”两个主谓结构作谓语。第三联上下句则分别用两个虚词开头。两联的词组方式迥然不同,并列起来看,显得十分活跃。我们应注意前人这种巧妙的组词变化,并用之于创作实践,从而克服雷同,使律诗旣有整齐的美,更具参差的美。

一般初学写诗的人在对仗运用中,主要弊病有:

A、死守旧有的正统的对仗模式呆钝死板。

B、过于求工求正,七拼八凑晦涩拗口。

C、四句一法、句式类同、单调平板。

D、语言修辞铺陈简单缺乏韵味。

E、上下句之间内容重复、同类连叠、语言拘束、诗味索然。

律诗颔、颈二联对仗,这是一般必须遵守的规则属于正格。但古人律对中变格很多,如:

[1]蜂腰格:仅颈联用对仗。(常见于五律)全诗仅一联对仗,又称之为贫对仗。

[2]偷春格:即首联对仗,颔联不对颈联又对。一首诗中仍保持两联对仗,只不过改变了一联对仗的位置。

[3]藏春格:指一、二联不对,三、四才对仗。这些特殊的对仗形式,在杜甫的诗中都有表现。所以我们写律对时不要刻意求工、求正,尽量多用宽对、反对和流水对。

写诗不应片面地要求工对,因为过于纤巧,反而束缚思想。一般地说,宋诗不及唐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宋诗往往比唐诗纤巧。

论及对仗之方法,不论选择何种对仗形式,皆必须注意如何构思,如何用字、措词、造句,诗意方能贯穿。其词意方面,有取其相对者,如:“悲”对“喜”、“善”对“恶”、“新”对“旧”等,有取其相似者,如“天长”对“地久”、“父慈”对“子孝”等,有取其相关者,如“江风”对“海雾”、“狂风”对“骤雨”、“珊瑚”对“玳瑁”、“青草地”对“白云天”等。

然词性方面,宜取其相同者方能成对。我国文法上之词性,共分九种,称之为“九品词”。其中名词、代名词为实字类,其它动词、状词(形容词)、副词、介词、连词、叹词、助词等为虚字类。亦有将动词与状词列入实字类者。诗中所用以名词、代名词、动词、状词居多,副词、介词、连词较少,至如叹词与助词等则更少。

对偶即一联两句之中,其句型与词性之排列相同。如: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状词对状词。且其词语组成的音步,亦应相同。如单字词与单字词相对,双音词与双音词相对,三字词与三字词相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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