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是我国当代著名作家,于 1964 年出生于江苏兴化,1987 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现任南京大学教授以及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在 20 世纪 80 年代开始自己的小说创造。
1991 年发表的中篇小说 《孤岛》是其小说的处女作,到目前为止,毕飞宇已经创作了近百篇中短篇小说以及四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代表作有 《是谁在深夜说话》《哺乳期的女人》 《怀念妹妹小青》 《气球地球上的王家庄》等; 短篇小说集有 《慌乱的指头》 《冒失的脚趾》 《轮子是圆的》等; 中篇小说有 《青衣》《玉米》系列三部曲等; 长篇小说有 《平原》《那个夏天,那个秋天》《上海往事》以及 《推拿》。
毕宇飞也凭借这些脍炙人口的作品获得了许多大奖,这其中包括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中国作家大红鹰奖 、英仕曼亚洲文学奖以及人民文学奖。
纵观毕飞宇的作品可以发现,对女性的书写始终贯穿于其作品之中,他成功地塑造了许多女性形象,如玉米、玉秀、玉秧等农村女性形象, 林红、筱燕秋等城市女性形象; 婉怡、桃子、小金宝等风尘女子形象,这些女性的一生都在欲望与痛苦中苦苦挣扎。
在阅读作品的时候读者可以发现, 毕飞宇一直用其男性特有的眼光审视着他笔下的每一位女性,并用一种细腻冷峻的笔触向读者描绘出了女性生活的痛苦坚韧与酸甜苦辣。
一方面毕飞宇将女性内心的痛苦彻底地呈现在读者们面前并对她们寄予了深切的同情,然而另一方面也深刻地揭示出了她们虚荣、自私、贪婪的一面。
01
毕飞宇笔下的悲剧女性群像
毕飞宇被认为是当代书写女性形象最成功的作家之一,他始终以一贯的态度关注女性的生活命运,因而他塑造出了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
在毕飞宇的笔下,这些女性都是悲剧的代名词,无论怎样地追求和挣扎似乎都摆脱不了命运的羁绊。
首先,农村女性群像。毕飞宇笔下的农村女性各个光彩照人、性格迥异且生活际遇不同,但她们却有着相同的悲剧命运,无论是 《怀念妹妹小青》中的小青,还是 《玉米》三部曲中的玉米、玉秀和玉秧,抑或是 《平原》中的吴曼玲,她们不是匍匐在男性的权力中苟且偷生,就是在索然空洞的政治理念中失去了自我,残酷无情的生活境遇慢慢地磨去了她们以往的天真烂漫,随之而来的却是心理与人性的变态扭曲与异化。
小说 《玉米》中的玉米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农村女孩,但是生于男权桎梏中的她渐渐认识到了男性在生活中的绝对领导地位,因而她一方面凭借父亲在村中的权力展示出了无比的高姿态,另一方面也试图在男人身上获得所谓的幸福。
在父亲因为触犯军婚而倒台之后,她嫁给了郭家兴,因为郭家兴是政治权力的象征,依附于郭家兴是玉米唯一实现自我价值的体现。由此可知,在男权决定一切的扭曲时代,女性只能沦为他们的附属和点缀。
其次,城市女性群像。毕飞宇笔下的城市女性一般都有着良好的家庭环境以及受过良好的教育, 虽然她们的生活较为优越,但是她们还是在无聊刻板、呆滞沉闷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
这些城市女性在现实与物质的双重挤压中逐渐地失去了自我,人格尊严以及道德操守也在人性的扭曲变形中消失殆尽。
小说 《林红的假日》中的林红是一位成功的白领女性,她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和家庭,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幸福的包围之中,但光彩照人的背后却是她对生活的迷茫和对自我的放逐。
林红因为同事的一句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生活的单调与乏味,因此她决定开始一段寻找 “自我” 的旅途,这个过程中她随意地更换自己的身份,用一种近乎 “放荡” 的方式释放自己体内被压抑着的欲望,她体验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但这种暂时的放荡与堕落并不能使得她完全摆脱生活的束缚,也许过度的放逐会将她推向更加黑暗的深渊,由此可知,林红虽然想证明一下自己,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证明出来。
02
毕飞宇刻画的悲剧女性根源探究
毕飞宇特别重视对女性心理层次的刻画,试图展示出主人公的真实精神、心灵状态,这种内在层次上的描写使得其笔下的女性人物栩栩如生,通过他对悲剧女性群像的描写勾勒,读者可以体会到他对女性的深切关怀以及同情,同时他也对女性悲剧产生的根源进行了深入的探究。
首先,女性的悲剧源自人性欲望的驱使。人性有善恶之分,荀子、张爱玲等认为人性””恶”,而 “恶” 的表现就是人总是摆脱不了欲望的束缚与支配,毕飞宇笔下的女性也都对欲望有着一种强烈的追求与向往,对欲望的追求实际上显示出了她们对生活感到了缺失,因为只有自我有所缺失的时候欲望才可能称其为欲望。
《玉米》中的玉米在父亲倒台之后极力地渴求权力,为此她嫁给了自己并不喜欢且年纪大她许多的郭家兴,她用自己的青春和肉体来换取对权力的渴望,同时为了巩固自己在郭家拥有的权力地位,她不惜牺牲妹妹的幸福,亲手将玉秀推向了生活绝望的深渊,由此可见,玉米在欲望的驱使下逐渐丧失了人格尊严和女性自身独有的存在价值。
《阿木的婚事》中的林瑶原名为许扣子,但是为了摆脱自己农村人的身份,满足她那所谓的虚荣心,她不但改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在生活方式和说话语气上也都尽量模仿城里人,但这种模仿不能改变她原有的身份,她反而成为村里人的笑话。林瑶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悲剧的根源不在于过去的身份出身,而是她对虚荣心的欲望追求。
其次,女性的悲剧反映了封建思想的羁绊。传统封建思想对我国女性来说无疑是一把无形的枷锁,“男尊女卑” “贞操贞洁” 等观念仍然束缚着每一个女性并一步一步将她们推入了绝望的人生境地,毕飞宇在小说中强烈地谴责了这些封建传统思想。
《玉米》中施贵芳虽然贵为村支书王连方的妻子,但是她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生活,不仅丈夫每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同时还要受到村里人的闲话和鄙视,这一切都源于她没有为王连方生下一个儿子,当时的人们仍然秉持着男尊女卑,女人只不过是延续香火的工具等老旧的思想。
当施贵芳为王连方生下儿子之后,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地位提升了, 她有资格向王连方要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从中可以看出,这种封建传统的思想陋习不仅存在于其他人的身上,同样存在于施贵芳自己的身上,她自己都没有认识到这种思想的落后性,反而是在顺从中争取那所谓的 “地位”。
03
毕飞宇作品中悲剧女性形象的现实意义
毕飞宇对其笔下的悲剧女性给予了极大的同情与关注,但在怜悯的同时也表达出了对她们的批判, 作者非常肯定并欣赏她们为摆脱命运所做的努力, 但对她们改变命运的想法和行为却体现出了批判性。
在毕飞宇看来,丢掉人格尊严甚至丧失自我价值的抗争并不存在任何的实际意义。作者在塑造女性悲剧形象的同时也展示出了现实生活的种种丑态。
首先,其小说表现了对官本位思想的批判。官本位的思想一直深深扎根于我国的社会之中并且深入人心,在一般人的思想之中,当官有权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就会高人一等。小说《玉米》中的王连方仅仅只是一个村支书,但他却可以在村子里为所欲为,他可以明目张胆地与任何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当他和有庆家的发生关系被有庆撞见的时候, 他却显得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而有庆也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的发生。
王连方这样的猖狂大胆,只不过因为他有着一顶 “乌纱帽”。玉米也因为当官的父亲享受着权力带来的虚荣,因此玉米一直对权力情有独钟。郭家兴能够娶玉米做妻子也是因为他的官位和权力,作为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的他顺理成章地将可以作为他女儿的玉米娶回家中,这对他和玉米来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他们的心灵和人性在权力的侵蚀中不断异化变形。
其次,小说在批判中包含悲悯情怀。毕飞宇笔下的女性一直处于情与理的冲突之中,并在情理的冲突中逐渐地失去了人性与自我,作者对她们的堕落一方面做出了严厉的批判,但他在批判中却蕴含了浓厚的悲悯情怀。
《青衣》中的筱燕秋是一个执著于追求艺术的女性,当她得知自己又有机会登台的时候兴奋不已,但她清楚地明白,和资助她重返舞台烟草老板达成某种交易是迟早的事情,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筱燕秋却感到了无比的难受与心痛,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堕落,是自己人性尊严的丧失,但她还是在良心的谴责中不断地出卖自己的色相和青春。
毕飞宇在作品中极力刻画的是“命运决定性格”,也就是说他将女性悲剧的主要根源归结于外因,他对造成女性悲剧的外在力量进行了强烈的批评,特别是 “文革” 时期的社会形态。
纵观毕飞宇笔下的女性,她们人性的堕落与丧失更多地体现出了一种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筱燕秋、玉米、玉秀等都是这样,因此他又对女性显示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悯情怀。
综上,毕飞宇塑造了一系列带有悲剧色彩的女性形象,这些形象从另一个侧面展示出了我国女性的生存境遇和心理特征,同时也表现出了尊严、爱情、欲望以及责任等人生基本问题,作为能表现出女性心理状态的作家毕飞宇和苏童都是我们文坛目前关注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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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十里荷塘秋水长”,用文字记录和分享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