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匠与教授】随笔13篇

              钻进草窩

  在能开眼界的信阳第五步兵学校子弹库工地上转了一遭，又回到我妈领入泥窝的上游建筑队。

六十年代前期的信阳市应该叫信阳专员公署，它行政管辖了現在的信阳市和驻马店市。而信阳市城内设有信阳市政府和信阳县的治所，在一九六二年，信阳县治所搬迁到現在的平桥区所在地，可很多县级单位仍在信阳市。

  信阳市城内的建筑公司只有两个。国营管理的企业叫信阳专区建筑公司，定位于集体管理的企业叫信阳市建筑公司，按行政区划管理的分别叫车站建筑队、东风建筑队、上游建筑队。以封建把头为主的师徒会所的建筑队伍因把头被打倒而消失。信阳房产管理局有一支老房维修的泥工队。

  三个建筑队的管理方式很松散，瓦工师付、木工师付、油漆工师付自已找活自己当老板，然后自由搭配成为临时施工班子。工程完工后自己向甲方要工资发给搭班的伙伴们，向建筑队交一定比例的管理费就万事大吉了。师傅与学徒之间的关系仍是传统的言教身教方式。每个建筑队的驻地只有三五间办公室和一个临时存放工具、材料的大院子。设置掛牌的有队长、副队长、会计等三间房，有几间摆上桌椅的房子，供有能力找到活干的泥工、木工、油漆工聚会使用。

  因为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和经济恢复阶段加上公私合营等诸多因素，信阳专区和信阳市及信阳县的新建工程项目分别分给了专建、市建和县建三个建筑公司。

  建筑队只能承接各种别人干剩的小工程和房屋维修工程。

  我们哥几个分别挑选了木工、泥工、油漆匠三个不同的工种。我个小体弱被一个瘦小的老头看中。

  这个老人家姓彭按辈分我叫他彭爷爷。彭爷爷的家住信阳大南门外向东拐、顺着建设路穿越曾家菜园走到路的尽头有几户间草房里。他干了一辈子土板墙草房子的生涯，他住的地方属农村而户口是城市居民，他的儿子是警察。

  我没拜师也没送拜师礼，简简单单地成了彭爷爷的开门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徒弟。

  彭爷爷教我第一步是捆草把。这是舖草房顶的准备程序，把草垛上的草扒下来整理成用两手合拢大小的草把，用两三根稻草缠成草绳把草把捆紧，然后草把的草根向下在地上拍打整齐、去掉草把身的杂乱草，再把草把堆放在离前后墙一丈（现在的三米）左右远的一排。

  第二步是搭架简易的脚手架。它由两根斜靠在前（后）墙上的木质檩条再捆绑一根横梁组成。绑绳的最后收尾有技巧，彭爷爷的方式是当人站在横梁上绑绳会越受力越紧。

  第三步教我的是在屋坡上用草把扎屋檐和扎山墙上的山檐，坡檐的草把应顺着房顶坡度方向舖，山檐的草把应与山墙方向呈七十度左右舖设，并且要求房檐和山檐铺设草的厚度致。

  第四步是房坡面上铺草及压草，要求草的厚度一致、压草的小竹杆位置在草把的中间和绑紧，压杆的松紧直接影响到风吹不飞、草的厚度与均匀直接影响到会不会漏雨。

  第五步是稻草合脊及绑合脊草的压竹。用彭爷爷的话说叫脊管双坡，意思是屋脊不漏雨两边就不会漏雨，如果脊上漏雨两坡必漏并且上房检查很难找到漏点。

  最后一步是用木拍爬整理两个坡面。先绑个短梯放在边面上做为站人放脚的地方，在铺满草的坡面上不允许脚采因为每留下一个脚窝将成为漏雨的后患。然后从上到下、从一个山墙到另一个山墙用木拍爬拍打草面，让草坡面平整草根间隙一致，把多余的碎草清掃干净。

  一间漂亮整洁的草房顺利地完成了。

  彭爷爷住的农村就在现在的“大拱桥”附近，那时候建新房的不多，可是光维修旧草房的活，我爷孙俩只能采取予约的方式排队解决。

  我学会了干打壘土墙和舖草房，但不幸的是，我为彭爷爷披麻带孝地送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