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捕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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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她上了别人的车,我知道一切都晚了,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和她,点了根烟,转眼间烧毁了一半,最后一脚碾灭了心中的火,夜已过半。

      我在想,当她从我眼前飞走的那天起,我的心也随她被放逐。

      当东边的云微微发烫,我看了看那张飞往阿拉斯加的机票,嘴角上扬,看到了蓝天白云与迷乱的极北之地。

      我抛弃了所有杂念,带着全部财富,做一个赌徒,在自由的安克雷奇赌场徘徊。每夜令我安眠的是伏特加。

      我定制了套合体的西装,配上那金丝边的眼镜,我把步子调整的很稳重,这样一个赌场里的绅士形象就形成了,我故作淡定,始终遵循着小赌怡情的原则,我的英文名很土,他们叫我杰克,红心杰克,因为和陌生人说话我会脸红。

      这是我数不清第几个夜晚在这赌场耍钱,我只记得我心心念差一张红桃老K我就能喝上上百刀的洋酒了。我看了一眼发牌小姐,在这赌场里少有的华人,那个妞就是我今晚的上帝,她穿着黑色的礼服,超短的裙子下是双极其标准的大白腿,我打量了她从上到下,心想这种尤物以前怎么没注意,说来也巧,一张红桃K发到了我手上。

      我暗自窃喜,推上了所有筹码,今晚我想请这女郎喝酒。

      这群来自亚洲的赌徒无奈摇头,不跟了。

      我推了下眼镜,走到那女郎身旁,贴近她的耳朵:要不要喝两杯?我有自信,因为今晚我是赢家。

      她说我与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她说的我心虚,我嘴角勉强带着坏笑,我知道女人不喜欢老实的男人,我绅士般的伸出手,她叫露丝。

      酒后的事情实在记不太清,无非是男女之间的身体探险罢了。从那夜起,我和她在赌场中的配合越来越精妙,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过去,似乎谁都不在乎,我们联手赚了大把的钱,我们做尽了艳情之事,我们在街上目中无人的拥吻,晴天散步,雨天做爱,夜晚混迹于赌场和酒吧之间,我们吃着阿拉斯加帝王蟹,喝着烈酒,一起过敏,一起演戏,有时我这种怕死的人甚至觉得这种奸淫掳掠的人生活到三十岁也无憾了。

      直到有一天,她喝了五杯烈酒浑浑噩噩的对我说:“你喜欢我么?”

      我甚至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慌的差点跪在地上,我喝了第六杯:“喝多了吧你?”

      她冲我摇了摇手指,擦了擦口红,微笑着那眼神之间像潘多拉一样勾起男人的欲望。

    “我们是同事吧?”露丝笑着说。

    “是啊,不过我们要停手了。被发现出老千我们会被剁手的,我可是个怕死的人,为这点钱不值得。”我说着便点了根雪茄靠着床头猛吸一口,吐出来的烟圈冲到了吊灯上。

    “那我们靠什么生活呢?”她不再淡定把酒杯放下。

    “傻丫头,你不会真把我当成你床上叫的老公了吧?跟着我不会好的,明天就散了吧。剩下的钱,你七我三。”我揉揉眼睛说完这番话我的心脏像被线缠住了难受的很。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当我踏上拉斯维加斯旅途的那一刻,我就是奔着自由与死亡。

      露丝猛然从我面前钻到我的怀里,她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她说她不是个淫荡的女人,她是为了钱去上学,我当然能看出来,她和我都在伪装,现在装坏人,曾经演好人,人一旦生出来就都他么是个演员。糟了,这一刻起,我知道我那向往自由的灵魂被拴住了。

      我知道再干最后一票的念头一旦出现,那么往往就会出事,当第二天正午的阳光照醒我,我发现身旁的露丝不见了,心沉了下,坐在床头点了根烟,仔细回想,脑袋像灌满了铅,我都不记得昨晚她是否还在。

      当我照镜子发现肩膀上的齿痕时,我骂了句:“shit!”

      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果断远走高飞,这时她推开了门,露丝一手拎着偌大的蛋糕,一手拎着香槟,不知道她有多大的力气还是我本能的后退,她把我推躺在床,说了句:“生日快乐。”她从兜里掏出了蓝色的盒子,缓缓打开,那里面是块银色的表。

      我是多么的想说今天不是我的生日,那不过是喝酒后我编的日子,没想到她还记得,可是我残忍的心软了下来,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不禁怀疑她是怎么得来的钱,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腿,又老又丑的土豪在赌场里可有不少。

      我望着她眼眶晶莹捏住她的脸只说了句:“你是我的。”

      她把蛋糕烀了我满脸,我没看清她是否流泪,我抱起她转身把她撇到了床上,好他么的烦就这么奸淫掳掠下去了。

      我很怕死,我决定不再出千了,也不再赌了,上次一赌桌上的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那令我恐惧,此时那张贴在赌场门口的招聘海报吸引着我,“阿拉斯加捕蟹人”工期五天,薪酬十万美金,我知道这八成不是什么好活,贴在赌场门口的招聘海报往往是给那些亡命的赌徒还债的高薪高风险的工作。我内心很挣扎,但想到露丝我撕下了海报,打了那个电话,后天诺姆见。

      夜空中散落着几颗碎星,大街上走着几个酒鬼,我看他们像极了以后的自己,心生唏嘘,我抽了半盒烟看了眼她送我的表二十三点整,时间不早了我才决定往回走,那个现在的家,我很久没有去想以前的事了,关于曾经的家,曾经的一切。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我到家了,她看我表情不太舒服,也没有说过的多话,然后就一起坐下来准备吃她精心研究的一桌子中餐,眼前不是薯条而是炒土豆丝,这让我脑子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端起筷子时我眼睛有些酸疼。露丝问我:“看着没食欲么?”

我说“没。”那确实有一点让我想好好活下去,或许如果没那多变故自己少些任性现在这个年龄也有家庭和孩子了吧,我吃着,吃的一点不剩,笑着说:“手艺不错。”她像个孩子傻笑。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没叫醒她,我坐在窗边一宿没睡,我没有告诉她我干嘛去,我只留了张纸条和这个月的租金:“亲爱的,下个月见。”我想写“等我”来着,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下笔。我走了,只装了两件厚的衣服,我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那里是白令海。

      十月正是阿拉斯加捕蟹的季节工作五天就能赚十万美金,但这是一个死亡率七分之一左右的职业,此时桌旁已围着四个男人,他们有黑有白,印象深刻的不过就几个,因为我看外国人觉得他们长得都一样,一个是比我还年轻的小伙,他胳膊上纹着一只鹰顶个鸡窝头,他叫吉姆,还有一个是满脸褶皱的老人,我觉得他不适合干这活,后来才知道他是船长,船长的副手是个强壮的黑人。

        此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端上了一大盘火鸡,陆续还上了啤酒,我目光集中在了这丰盛一餐上,但是还是瞟了一眼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美女脸上,她像泰坦尼克号中的女主。老船长解释了一番。

      我才知道这是风俗,在出海捕蟹的前一天晚上,渔民们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当地的酒吧里,举行传统的送别会。人们开怀畅饮,狂歌热舞,即使烂醉如泥,也没有人去干涉,因为大家的心里都清楚,今晚也许是这些男人最后一次。酒精能使人们更接近对方,我在这一夜算是混熟了同事,我知道也知道了那美女叫缪斯,是船长的女儿。然而我喝多了,就这个自称酒量不错的中国人醉倒在了床,第二天竟是海风敲打门窗的声音将我唤醒,睁开眼看的是橘红的微光,我知道该准备出海了。

      站在海岸的我如果没有船长的讲话我甚至觉得这是场旅行,听完他那乡下味道的英文我才知道这是一趟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们只有五天进行捕捞,这期间几乎没什么休息,拖着疲倦的身体随时可能被海浪冲下甲板葬身鱼腹,然而危机仿佛不止于此。如果一个人不想活了,那么怎样的死法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我怕死但是还是登上了这艘名叫海王号连铁皮都锈迹斑驳的船,吉姆骂着:“Fuck, it's going to sink!”

    令我惊讶的是缪斯竟然也上了船,和我们糙汉穿着打扮的差不多,男人们开始起哄,尤其是那个黑人胖子,我管他叫“黑猪”他的身材够一条鲨鱼吃一整天的了。

    船长掌舵,一阵轰鸣,船缓缓的启动了。

        “阳光下的大海遍布着黄金,

          我们是贪婪海盗踏浪前行。

          大海大海它有广阔的胸襟。

          它不会带走我们理想和真心。”

The sea in the sun is covered with gold.

We are greedy pirates, go on the waves.

The sea, the sea, has a broad mind.

It won't take away our ideals and our hearts.


      海王号在北冰洋上安静的行驶,海风不依不饶的从阿拉斯加湾追随至此,我的胃已经隐约有些像翻腾的海浪,庆幸昨晚只是喝了酒,肚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否则就要一泻千里了。在最后闲着的几个小时,我坐在夕阳斜射在的甲板上拿起笔,在废纸上起草了速写,甲板,海鸟,和深邃的大海。画的入神,竟未发现在身旁已久的缪斯,正当我要将团成一团废纸的速写扔去大海时,缪斯拦住了我,她想要那张烂画。我放在了她的手心,随着船继续向北行驶,风更加凛冽了些,我径直走向甲板前,眼前是我从未见过的钴蓝色海水。缪斯也跟了过来,对于缪斯我有太多疑问,为何要跟父亲干着凶险的职业。我说:“你这么小,不怕被吹进海里么?”她笑着:“Iamfish!”她似乎能看透我眼神中的好奇,又说到:“从前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死在海上了,父亲是个倔强的男人,他一生与大海斗争,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即使大海夺走了他的孩子,他也从来没畏惧过,It is what a man must do、”

    我陷入沉思,但是被船长的呼唤打破。我们到了,远处两座耸立的冰山是迎接我们的大门。

    在这茫茫大海,船上捕捞上来的螃蟹就是一块块金砖,船上的恶人无不觊觎老船长的财富和缪斯的美色,毕竟在这北冰洋平均每七天就会死去一个人,那么死的人为什么不是船长呢,在一次整理捕蟹工具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能是他们觉得海浪声太大以为我没有听清,可是那些话早已让我背后发凉,总觉得有双手随时可以把我推向冰冷的深渊。

      此时那个亚洲面孔的船员吉姆拍了拍我,递了我根不知名牌子的烟,拉我进了用来堆积螃蟹的货舱用蹩脚的中文向我阐述了他们的计划,我看出他们的意思,如果我的演技再差一些用不了今夜我就会葬身鱼腹,我冷静的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坏笑,他信任了我,觉得我与他们是一路的。我此时感觉血液都变成了冰,手一抖,烟头掉到了地上,他眯着眼,眼神如刀看着我。船剧烈的摇晃了下,他的烟也掉了,我们目目相对,相互笑了下,船舱外已传来船长的呼唤,那黑人副手像抓贼一样冲了进来:“Fuck you!go out!”

我看了看表,十点整的海王号上,奥姆船长手指间捏着雪茄,缓缓烟雾缭绕指挥着我们做好准备。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做饵。我们需要切数百条鱼,目的是将它们放入笼子当饵。这是极其细致的活儿,对于我来说可能是件挑战,我们要切开鱼嘴和鱼鳃,把头部翻开,然后切开鱼腹和背部放血。袋子里装满鲱鱼后,我们就用钩子把鱼和袋子钩在一起,将他们放到捕蟹笼的中央。切好的鲱鱼块会引来螃蟹,油脂混合着鲱鱼血,帝王蟹被吸引进入笼子后,鳕鱼可将他们留在那里。在白令海繁殖的帝王蟹数量居全球之冠。因为这里有一片浅海大陆架自阿拉斯加沿岸往西延伸,再陡降至深海区域,养分自深邃的阿留申海盆向上漂浮,大陆架边缘因而有大批海洋生物。大群的帝王蟹在海底90米的漆黑深处茁壮成长。它们闻到美味会成群的冲入捕蟹笼,在享受美味的同时却不知将要成为北冰洋客人们晚宴上的盘中餐。

就这样一切就绪,我看了看表十六点整,我们的第一个捕蟹笼投入海里。系上绳索的捕蟹笼被抛入各处不同深度的地点。船长们为求能丰收通常会将捕蟹笼投到有大批公帝王蟹的地方。但在白令海捕蟹没有保障。唯有一点确定的,就是天气的骤变。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漫漫长夜的到来,海风越刮越大,海水被卷上甲板,那老旧的地板极其湿滑,一不小心就会被海浪吞噬,我觉得体力已到极限,远看缪斯还在捕蟹作业中,我不得不叹服她那暴风女神似的背影。我看了看表二十三点整,此时我呛了一大口海水,我开始狂嗑起来,手脚变得无力,这时幸亏是那黑人副手抓住了我一把。

      此时船长亲自掌舵。他大声嘶喊着“整理收网!”他波澜不惊的命令我们,各自分工,今夜暂时停止作业,有人收网有人关闭起吊机器有人收蟹。昏黄的灯光之下那老船长脸上皱纹被海风撕裂着,脖颈布满青筋,他独自一人引领船只,对抗风浪,对抗大海,那夺取他两个儿子生命的大海是他此生要征服的!我耳边回想起缪斯对他父亲的赞美It is what a man must do.

      当我进入储蟹仓的时候,我倒下了,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此生都没有过,我在脑海中无力再去想人性的撕杀或是狂风暴雨的蹂躏,只想安静的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刺痛使我惊醒,睁眼一看我的左胳膊夹在了帝王蟹的大傲嵌里,此时缪斯拿着刀走了过来,我心里慌张坐了起来,她干脆利落一刀斩断了那帝王蟹爪。“走了,菜鸟。”缪斯说着扶了我起来,我看周围的船员都昏睡着,她拉着我走出船舱,此时淡淡的太阳从海上升起,她拉着我,走到甲板前沿我目光下移,本是深蓝色的海水变成浅紫色,放眼望去远处漂着几块淡蓝色的浮冰……扑通,我的心随身体一样!缪斯抱着我跃入海洋!“Fuc……”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浸入海水,“你会游泳?”缪斯问我,“Iamfish ”

我被冻的有些颤抖,踩水的脚渐渐变得吃力,她穿着救生衣,缪斯拥吻了我就在这清晨的淡紫色的北冰洋上,漂浮着破旧的船,邋遢的我,青蓝色的浮冰,和桃色的“暴风女神”。

        缪斯带着我沿着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登上了船,船员们还未苏醒,很快被副手挨个推醒,缪斯拽我进了的船仓,准备给我找一身干的衣服,我看见她床头躺着一把手枪,我有了想法,跟她说:“能把你的枪借我么?”她先是诧异然后笑着说:“你能把你的枪借我么?”她指着我的裤子,此时她微笑着看我,我胀红了脸四处躲闪她的目光。“你和船长很危险。”我匆忙的解释原由,缪斯说:“我相信你,这是船上唯一的一把枪,而且这把枪只有一发子弹。”

“It is what a man must do.”

她把枪递给了我,又一次告诉我:“I bileve u”我看了看表,十点整。

      今天的捕蟹作业跟昨天的流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记住了所有的时间节点,我很少与其他船员交流,只是倾听,船上除了我缪斯船长副手以外还剩三个人,他们的计划是先干掉副手,然后在捕蟹的最后一夜开始行动,杀掉船长和缪斯,带着满船财富渡过白令海,驶向西伯利亚。如何用一把枪一发子弹杀死三个人,我不多谋划着这除恶的计谋。我不停的咳,像是寒冷的冰棱刺进了肺。

      吉姆空闲的时候喜欢在船尾抽烟,那个位置正好在起吊机的下面,只有开动就直接将他甩下船,吉姆的另外两个同盟黑猪他们负责量捕捞上来帝王蟹的尺寸,他们经常会在捕蟹笼里打盹,只要把他们的脚绑在捕蟹笼上,上面堆满鱼饵,他们两个也会成为诱饵,巨大的海浪声很难听到呼喊,我脑中进行着无数次的杀人演练。

      可是当我恰好了一切时间,我看到吉姆在船尾抽烟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我并未启动起吊机,我站了很久,他突然回头望向我,那眼神我看不清,不过绝对是黑夜里的长刀,我从未如此的恐惧过。

        我拼命的跑到甲板尽头,任海风吹打,喉咙像是被冰凌旋转割伤般从上至下那种撕裂的痛苦,身心疲倦的我拿起枪,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Stop!”

        我回头望去,那是一点烟头的火光。

        那是吉姆,我拿着枪冲向吉姆:“Can you stop?”

          “Stop.”

          我正准备放下枪,此时一阵风浪将我吹倒,我不知道晕过去多久,当我醒来,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我没有执行我的计划,他们没有执行他们的计划,黑人副手对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也曾得到救赎。”

        漫漫长夜的北冰洋上,捕蟹的最后一晚海王号开启了船上能开的所有的灯源,老船长拿出了珍藏的酒,吉姆吹起口风琴,所有人在庆祝返程,就像第一晚那样,极光之下那发光的船穿过座座冰山,海面风平浪静,像平铺的深色地毯通往大陆。

        我平躺在甲板上,望着极光久久闭不上眼,我从未感觉如此自由,耳边的风浪人们歌舞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最近的一个到安克雷奇的航班已经从诺姆驶离,要返程是不可能的。”

          “病人已经无法救治了。”

        飞机上播报广播的女人,面色凝重的望着这蓝色的大陆喃喃自语人终有一死。

          那天露丝刚醒,听到敲门声,她打开门,接到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里是一块手表和十万美元现金,钱中间夹着一张废纸,上面画着甲板海鸟和深邃的大海,并在右下角署名是阿拉斯加捕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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